“那神农玉……”
“她千年前将玉押在这里,你不知此事?”牧风眠问。
“只知道她有一东西在此处暂放,但不知是神农玉。”桑卿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回答。
神农玉这东西全天下就四块,古籍之中也基本没有记载其外形的,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谁也没想到她当初随随便便押下的一块玉是这种厉害神物。
牧风眠没有追问神农玉的事,他的指尖在酒杯上一晃,翡翠酒杯就轻轻地转起来,想了想道:“光放消息出去不够,现在正好有仙族也在鬼市之中,你设计将那仙族引来此处。”
桑卿应了一声,当下就起身离去。
牧风眠转头看了看还在桌子上趴着的宴星稚,心想着她应该趴不了多久。
静静等了一会儿,她果然一动,慢慢撑着桌子直起身,一抬头,面上晕开了红霞一般,双眸还带浓浓的醉意,如轻轻荡漾的水中倒映的月亮,皎洁也朦胧。
牧风眠不动声色地倒了一杯就给她,“再喝两杯?”
“牧风眠,”宴星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开口就拖着慵懒的长腔:“你真是阴魂不散,没想到我死而复生之后,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你……”
牧风眠笑了一下,“怎么,不能是我?”
“咱俩不是相看两厌吗?”宴星稚慢吞吞道:“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我俩化干戈为玉帛,相亲相爱了呢,这多损我的名声啊。”
“名声更受损的人是我吧?”牧风眠发现她虽然是醉了,但却不是在胡乱说话,于是道:“你没找回身体之前多危险啊,我可是好心来保护你的。”
“但是你骗我……你扮成别的模样藏在我身边,图谋不轨。”宴星稚道。
“是你自己认不出来,我已经提示得够明显了。”
牧风眠觉得自己露的馅儿都能包两锅饺子了,但宴星稚就是没认出来。
明明她刚出现的时候,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尽管她完全换了一副身体。
而他从一开始连姓名都没有隐瞒,这个虎头虎脑的笨蛋却仅仅是怀疑他,还给他安排了一些莫须有的身世,比如被家族惩罚,跑到万器城抢夺神器回家扬眉吐气之类的……
牧风眠越想越觉得气,问道:“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吗?”
宴星稚道:“我过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跟着我,不就是为了找清屿剑么?”
他一顿,顺着问:“你知道在哪?”
宴星稚道:“我当然知道,最后一个拿清屿剑的可是我,我死之前就把它藏起来啦。”
牧风眠上回在她梦境里没问出来,本以为她也不知道,却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事,就压低了声音,哄道:“你告诉我,我就不缠着你了。”
宴星稚歪了歪头,像个懵懂温良的小兽,半个身子往桌子上一趴,冲他小幅度地招了招手,小声道:“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只跟你一个人说。”
牧风眠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心中泛起痒痒的感觉,不由自主地俯身过去,弯下头对着她,“你说。”
宴星稚往前凑了凑,将唇贴近他的耳朵,喷洒出的灼热气息一下圈在他的耳廓上,像是悄悄话一般的声音传来:“清屿剑就在……”
牧风眠眼眸轻转,就看到宴星稚往下垂的密长眼睫,两个人的头靠得很近,一根根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话说到后面声音就低下去,变成低低的哼唧声,牧风眠也难得很耐心地等待着,并不催促。
却不想她说了一半,忽而往前一探,侧头咬住了牧风眠的耳朵。
许是因为喝醉后不大好掌控力量,这一口咬得并不重。
牧风眠只感觉一股湿意从耳廓传来,紧接着就是她柔软的唇瓣和尖利的牙,微弱的刺痛感从耳尖散下来,他心尖一烫,几乎有些慌张地缩回身子。
白净的耳朵迅速染上红色,眨眼间他的耳朵就红透了,牧风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
宴星稚哈哈一笑,颇为得意,“我才不告诉你呢,你真的好蠢啊这么好骗。”
牧风眠岂会看不出她是故意行骗,只是没想到耳朵会突然被她袭击,他的耳朵稍微有一点磕碰都会变红,现下被咬了一口更是红的厉害,上头还有浅浅的牙印。
那呼在耳朵边的灼热气息,带着花香的酒味缭绕不散,牧风眠将目光落在台上,微微抿唇,入定一般坐着。
他想起宴星稚一直有咬人的习惯,以前与他动手的时候,她总是会突然张开一口白牙来咬他,这应当是她尚且保留的兽性。
牧风眠想了一会儿,心绪平复很多,再一转头就看见宴星稚正一手揽着矮桌一手举着酒壶称兄道弟:“你喝不喝?不给我面子?你可想清楚了啊,真不给我面子?”
牧风眠:“……”
醉鬼果然是最麻烦的。
宴星稚跟矮桌唠了两句,没得到回应,就道:“行,我自己喝。”
说完就拿着酒壶对嘴一抽,一下喝了几大口。
神仙醉这酒是越喝越清醒的,半壶酒下肚,宴星稚的意识慢慢清晰,眼中的醉意消散,她放下酒壶咂咂嘴,惊叹道:“这酒居然越喝越甜,喝到后来完全就没了酒味儿,全是甜的。”
牧风眠道:“你不醉了?”
宴星稚迷惑不解:“我方才醉了?”
牧风眠指着桌子道:“你的新兄弟,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宴桌子。”
宴星稚怒而拧眉,“凭什么我的兄弟要你来取名字?”
说完就感觉很不对劲,又道:“这桌子怎么就成我兄弟了?凭什么跟着我姓宴?”
牧风眠想说还不是你喝醉了抱着桌子跟人称兄道弟的,但是还没开口,旁处就来了个人,打断了他俩的对话,说道:“二位贵客,可是你们寻管事?”
两人同时看去,就见一个身着青色衣袍的男子站在边上,面容清俊,正眯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