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座城灵力充沛,荀左已经很久没感受到如此充盈的灵力了。
躺着躺着,他就睡着了。
宴星稚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一人停在了卖身葬奴的布条旁边,她用一双慧眼立马察觉出这人可能就是她要等的冤大头。
那人是个年轻的公子,身着华丽锦衣,衣裳挂满了玉佩,腕子上串着珠石,手上带着硕大的戒指,整个人站在灯下看起来闪闪发光,他盯着宴星稚的脸看了片刻,笑得不怀好意:“小娘子,我帮你葬了他,你跟我回府,如何?”
宴星稚抬眸看他,也跟着笑:“不劳烦公子,你给点妖币就行。”
这一笑,把年轻公子的心都笑化了,立即摆手让身后跟着的下人上前,不由分说地就要抬荀左,“这种活还是交给男人来做,你跟我回家,少不了你荣华富贵的。”
宴星稚忙站起来,伸手去拦:“别动别动,我这老奴不乐意让别人碰他。”
年轻公子也上前,与她的胳膊拦在一道,想趁机摸两把,却不想她胳膊极为灵巧,两三下就将他拨到一边去,他便恼怒道:“本公子好心给你葬人,你别瞎了眼睛不识好歹!跟我回去!”
荀左正睡得迷迷糊糊,脚就一下被人抬起来,瞬间惊醒,吓得蹬着双脚挣扎起来。
抬他的人见他突然蹬腿,当即也吓得魂飞魄散,惊叫着赶忙撒手。
宴星稚就趁乱喊:“坏了,起尸啦!我家老奴不乐意了,要向你们索命!”
荀左听见后,十分配合地挣扎起来,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破布,露出一张白眼往上翻的老脸,伸手随意抓了一个人脚,发出嘶哑的声音:“啊……”
这一抓,却正好抓到那年轻公子,他吓得尖叫一声,嗓子都喊劈:“快报官快报官!救我!”
荀左一听要报官,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装模作样地往前蹦了两下,随后撒开腿就跑,一下就没入了人群之中,年轻公子脸上还带着恐惧的神色霎时看傻眼,再一转头,那漂亮姑娘也不见踪影,只余下地上一块破布,和写着“卖身葬奴”的布条。
意识到被耍了,他当即在街边大怒,蹦起来喊:“两个瘪三,别再让爷看到你们!”
荀左往前跑了一段气喘吁吁地停下,往路边的石墩上一坐,叹道:“我这把老骨头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宴星稚慢悠悠地拿着他的拐杖走来,指尖上勾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一摇一晃传来妖币碰撞时的清脆声响。
她将拐杖丢给荀左,说道:“走,先吃饭。”
两人一开始就不是奔着乞讨而去的,用宴星稚的话来说,求能求来多少东西?还不如抢。
一老一少进了酒楼,宴星稚点了一大桌的肉,可算是彻彻底底饱了口福,吃得太多导致她扶着肚子坐了好久。
吃饱了饭就在酒楼要了一间房,宴星稚睡床上,荀左就躺地上,一路上慌慌张张,两个人都已精疲力尽,什么也不管倒头就睡。
这地方灵力多,宴星稚身体状态非常好,已经融合到手臂上划伤就会流血的程度,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的泥体,随着与身体的融合提高,她的年龄也一直在变化,如今已有十六七的模样,但仍是无法调动她原本的神力。
她猜测可能需要与泥体全部融合之后,才能慢慢恢复以前的力量。
一觉睡到第二日的下午,荀左醒得要早一点,正坐在窗前啃他那点硬邦邦的干粮。
宴星稚醒之后,顺手将钱袋扔给了他。
她不需要这些银钱,且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吃过一顿时候很长时间感觉不到饿。
二人从酒楼中出来,先是去成衣店买了身看起来干净整洁的衣裳。
宴星稚将长发分扎成两个丸子坠着长长的彩色发绳,再配上雪白的宽袖上衣与灯笼裤,衣着便利又看起来娇俏可爱,总算摆脱了那副乞丐模样。
荀左也换了身黑色衣袍,往宴星稚身后一站,有种高深莫测的老高手的味道。
可算是有几分人样了。
宴星稚提出要去城西的义庄看看。
路上的时候,荀左问她:“少主,你觉得那个自称是风眠神君的小公子,是个什么来头?”
宴星稚想了想,认真地做了一番推理,“首先,他肯定不是牧风眠,牧风眠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就算万中之一的可能他来了这里,会用更直接的办法进入万器城,断不会绕这么大的圈子,他最讨厌麻烦。”
荀左在心里犯嘀咕,怎么少主好像一副很了解风眠神君的样子。
宴星稚又道:“其次呢,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灵力,先前在崖上还被一个骷髅架打落,但身上藏的宝贝应当是不少的,应该是人界哪个修仙世家的少爷。”
“不对吧,”荀左提出反驳,“若是修仙大族的少爷,出门必定有着非常大的做派,他为何独自一人?”
“他哪是独自一人,不是还有一只神兽跟着吗?”
“人界万千修仙门派和望族,从未听过有哪个养的有神兽,若是真有,定在人界闹得沸沸扬扬。”
神兽极为罕见,在下三界基本看不到的,更别说魇猫这种存在于历史记载中的神兽,已是六界罕见的至宝,若一出世必会引来各路争夺。
“你都说会闹得沸沸扬扬了,这小猫肯定要藏着掖着啊。”宴星稚道:“且神兽是看机缘的,若是你与它无缘,不论如何都留不住,神兽大多都性格孤傲。”
“少主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荀左又问。
“普天之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神兽。”
曾经为六界第一神兽的宴星稚骄傲发言。
两人在赶去义庄的路上,碰到一群人堵在路中,吵吵嚷嚷地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宴星稚本着有热闹就要看一看的性格,挤到人群里踮着脚往里瞧,就见正要去寻找的牧风眠站在一处阔气大宅门前,正拿着一张黄符纸往门框上贴。
这不巧了吗?
一夜不见,他换了身雪纱长袍,头戴银冠坠着两条长长的白色绸带,墨黑的双眸轻弯,勾出温柔的笑意,打眼一看竟是十足的仙气飘飘,当真如天上走下来的神仙一般,不染凡尘。
当然,若是他手中的黄符纸不是随便乱画的,宴星稚还真差点被他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