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颇有韵律的劈柴声中,赵曳雪竟然渐渐睡着了,也不知梦见了什么,醒来时倍觉欢欣,再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中天了。
她听见院子里传来人声交谈,不是早上那个老妇人,赵曳雪下了床,打开半扇门往外看,只见一个裹着蓝花头巾的妇人坐在矮凳上,手里择着菜,她抬眼瞧过来,笑着对北湛道:“你媳妇醒啦。”
她的声音爽利,中气十足,听得赵曳雪颇有几分尴尬,下意识看了北湛一眼,正巧他也看过来,两人对视片刻,各自移开了视线。
这不自在的一幕落在那妇人眼中,却是误会了这对小夫妻还在闹脾气,对赵曳雪笑道:“前天夜里你郎君急匆匆地来敲门,可把我和阿娘吓坏了,还以为这大半夜的有贼匪上门了呢,幸好我阿娘开了门,你郎君可心疼你哩,连湿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去镇上叫大夫了。”
北湛忽然轻咳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头,起身问道:“我去看看药。”
妇人忙道:“在灶上熬着呢,你看一看火候。”
北湛应声去了,妇人又关切地问赵曳雪:“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赵曳雪呐呐摇首,道:“多谢了,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妇人哎哟一声,笑眯眯道:“莫客气,叫我一声王婶子就好了,说起来呀,这还是多亏了你郎君,你那天的情形可凶险着呢,怎么叫都叫不醒,眼看着气都要喘不上了,把我和阿娘急得哟,正巧他请了大夫回来,给你扎了几针,诶,就好啦!”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灶屋一眼,压低声音道:“可见呀,你郎君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疼你的,这两日可都是他照顾的你,守在旁边,喂水喂药,夜里都没休息。”
王婶子一口一个你郎君,听得赵曳雪的脸都热了,她压根就不知道北湛当时为什么编这样的借口,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呐呐陪笑。
王婶子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一边择菜,一边道:“疼你就好,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呢,要我这外人看呀,你的气性也太大了些,这数九寒冬腊月天的,再怎么闹,也不该往河里跳啊?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得了?你爹娘孩子不要啦?”
赵曳雪被她说得大为窘迫,却又有些好奇北湛究竟是编了个什么瞎话,遂试探着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激他一回罢了……”
王婶子连忙摆手,苦口婆心道:“拿自个的性命激他,不值当,不值当,小娘子以后千万莫做这种傻事了,幸好你这郎君是个好的,倘若换成了那负心汉薄情郎,你就是一头撞死在他跟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赵曳雪垂着眼,不言不语,王婶子怕她真的想不开,连菜都不择了,拉住她的手劝道:“可要听话啊,小娘子,我帮你瞧了,你这夫君是个豆腐心,就是没长嘴罢了,你同他好好儿说说,把事情说开了,迈过这个坎,往后好日子长着呢。”
赵曳雪抬起眸,清幽幽的眼睛,眼角微垂,看起来十分纯良,继续套话:“可我不知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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