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粘稠液体沿着墙面滑落,漫过光洁的地板,一路爬上被褥,缠上祈秋的手腕,冰得她一激灵。
俯视视角传来的影像映在祈秋脑海中,黑暗中扭曲的影子手舞足蹈讲述了许渊的罪行:本体!快管管他!
祈秋掩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扒着床沿艰难起身,下颌搁在床边幽幽冒头:“你还不睡吗?”
许渊偏过头,对上小土拨鼠疑惑的目光。
长发凌乱的女生困倦地趴在床沿边,棉被拢住她消瘦的肩,黑瞳在夜里泛着月色波光粼粼的光泽。
“疼,睡不着,又困。”许渊诚实地说。
他的境遇祈秋有一半责任,让她没法追究他大半夜不睡把她的影子闹得眼晕连带她也睡不成的过错。
“疼得睡不着呀……”祈秋困得不想思考,伸出胳膊把手递给许渊,含糊说,“给你捏着玩,会不会好一点?”
许渊喜欢捏祈秋的手心肉玩,思考事情的时候、无聊发呆的时候、肩膀夹着手机打电话的时候,总是无意中把祈秋空着的手捏在掌心。
许渊捉住她伸过来的手腕,拇指划过手背:“痕迹,看不到了。”
“用冰敷完之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过了好多天,早没事了。”祈秋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白皙的皮肤上寻不见淡红色的印痕,柔软无力的手被男人捉住,看不出昨日掐住他咽喉的狠厉。
谁能想到那竟是同一只手。
“你之前说,等十天后我的伤不疼了再和我聊聊。”许渊捏捏祈秋手背上的软肉,“十天后我什么都不会记得的,翻旧账也不认。”
“要聊还是趁早聊。”他笑,“但我是个重症病患,不可以太严厉的对待我。”
好话坏话都被他说了个遍,祈秋半张脸退回床沿的掩盖下,只露出一双睁圆的眼睛控诉许渊的无耻之词。
许渊撑起身体向后退了退,空出一块能躺人的地方,无辜地看向祈秋:“不上来吗?我现在醒着,挤不到伤口。”
地板上铺再多层被褥也还是硬得骨头发疼,祈秋权衡片刻,踩着棉被站起身。
拢在她肩头的薄被掉落在地上,如月光中淌进河流的林中精灵揭下纱衣,静逸安宁。
祈秋半坐在许渊身边,背靠枕头,轻轻地问:“你想聊些什么呢?”
“好狡猾,又把问题抛回给我。”许渊靠在她腿边,碎发扫在祈秋的皮肤上一阵痒,“不知道从哪开始就从头开始,你什么时候取代了副本中的‘你’与我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