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下绷带后的伤口不再渗着血,可零星的裂口瞧着也有些不忍直视。
此时的少年正一言不发地用沾着药水的棉签往自己的后背够,脸上的神色是一如往常的淡然,没有焦躁也没有委屈,甚至仿佛那满背的伤都不像是自己受的一样。
金韵的眼神深了片刻,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抬步朝着沙发的方向走去。
因为掌握不好方向与力道,少年拿着棉签的手在半空轻颤,只是不等他碰到那后背的伤口,一只手却是在半空中伸出,接过了那根棉签,随即动作自然地坐在了顾经年的身后,帮他一点点上药。
顾经年愣了两秒,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收回。
“谢谢。”
安静的办公室里,少年淡淡的声音让金韵竟是有半分愧疚。
“抱歉,忘了你不好上药,下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说就行。”
顾经年微垂着眼帘,身后女人拿着棉签擦拭伤口的动作温柔又小心,偶尔会有些疼,可顾经年却意外地喜欢此时的宁静。
他不怕疼,小时候,他那混账的父亲也不是没这么打过他,那会儿的身上几乎是每天都会带着不同的伤痕,以至于那时同龄的小孩也都会视他如蛇蝎,避而远之。
那会儿家里时常会备一些伤药,而唯一宁静的片刻,便是那畜生发泄完离开家之后,母子两人互相给对方擦药时的少许时光。
后来,那畜生入了狱,他和母亲终于从那宛若噩梦的境地里逃了出来,像是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但事实上,顾经年却一直都明白,那段经历便注定了他无法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母亲也是,不知过了几年才少了两分对人的唯唯诺诺,至于他……
顾经年从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旁人的青春或许是有诸多的酸甜苦辣,但他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生活之外,似乎也没别的什么想法。
高中那会儿,班里有好几个背着老师偷偷谈恋爱的,都说初恋是微熟的苹果,清脆、酸涩,又泛着甜,和他表白的女孩不少,只是顾经年从没想过谈恋爱,童年的经历到底是让他不相信这所谓的感情。
如今,和金韵在一起是他自己都没设想过的事情,而最大的荒唐是,他居然会和金韵,金宇集团的总裁在谈恋爱。
“你在工作。”顾经年开口,那话语里没有一丝埋怨,有些过分乖巧了些。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在两性的关系里该如何相处,只是秉持着不给人添麻烦的想法,也没想过让金韵帮自己上药。
“你倒是懂事。”金韵说着,看着少年满背的伤,眼神微微深了些许。
“懂事不好吗?”顾经年下意识地反问。
“懂事确实会让人省心。”金韵语气淡然地开口,不等顾经年宽心,却又淡淡地撂下了一句:“但也容易让人厌倦。”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少年的脊背微紧,用力的瞬间让坐在身后的金韵都察觉到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