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柳家与施家因为施昭云的婚事不通来往,暗地里柳从岚却事事听从施老爷子吩咐。
夤夜,老爷子书房只点了一盏宫灯。
“贤弟可准备妥当?成败可就仰仗你了。”施老爷子对着柳从岚施了一礼,
柳从岚疾步让开,“都依着您的吩咐准备妥当,只是据我所知,那慕月笙已入了金陵,您可有把握?”
施老爷子胡须一抖,纵深交错的法令纹隐隐泛出几分厉色,
“我不偷不抢,不窃国,不牟利,他能奈我何?光天化日下,总不能连话都不让人说了,他以为杀几个人能堵住这些书生的嘴,那就大错特错,慕月笙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殊不知物极必反,我倒是要看看他除了杀人,还有没有别的本事。”
施老爷子将袖一拂,眸现精光看向柳从岚,“谢家如何,是什么态度?”
柳从岚苦笑道,“谢家到底攀附慕家,这次又被关了码头,成了缩头乌龟!”
“呸,没骨气的东西,慕月笙六亲不认将他码头都关了,他还这般畏畏缩缩,成不了大事!”施老爷子鄙夷了一句,也不曾多言。
反倒是柳从岚问起了李家,“老爷子,李家呢?”
施老爷子闻言如梗在喉,脸色难看极了,他抿着唇不吭声,柳从岚便知李家定是出了岔子。
“这李贤就是只老狐狸,见慕月笙平了南昌王,便怕了他。”
“倒也不全是。”施老爷子摇了摇头,“他与咱们本就不是一路的。”
当初施家和柳家高居庙堂时,李贤不过一介县令,对于李贤来说,这皇都在何处,天子是谁,与他无关,他只求眼前的利益。
默了一会,施老爷子道,“贤弟,昭云已被劝服,待事毕,便让她与帧儿完婚。”
柳从岚面露喜色从容一礼,“多谢老爷子。”
心中却不以为然,施昭云心里惦记着慕月笙,这回是被人奚落,不得已才歇了心思,施昭云除了家世,论品貌只是中等,只偏偏他那蠢儿子掉进坑里,非她不可,他作为父亲也无可奈何。
又一日,施老爷子以《文献大成》落定,在迎凤楼设宴,欢送各地名儒士子。
欧阳娘子与崔沁也在受邀之列。
慕月笙以崔沁堂兄之身份跟着入楼赴宴,席位便安置在最末。
今日与宴的,除了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名儒,各书院山长,德高望重的夫子,还有金陵权贵,女眷单独设了一偏厅。
慕月笙辍在名流之末,只与崔沁隔了一层珠帘,二人时不时递个笑眼,别有情趣。
酒过三巡,施老爷子诗兴大发,当场做了一篇长赋。
起先慷慨激昂,惹得满堂喝彩,到了后半阙,他念到“故都仍在,却不见六朝风流”后,全场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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