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和懊悔聚在心口,她只想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将他拽回来,拽回这人间烟火,拽回这喜乐平生。
不,拽不回来的,他有他的使命,若真爱他,便要接纳他,与他并肩偕行,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眼瞅着他快要折入巷子里,崔沁只得扯着清脆的嗓音喊道,
“哥哥.....”
又怕他觉察不出是在唤他,情急之下又加了一句,
“允之哥哥....”
慕月笙,字允之。
一声允之哥哥终是叫停了他。
他背影一顿,驻足回眸,隔着人山人海,灯火辉煌中,一张分外冷隽的容沁入喧嚣里。
待他目光触及那昳丽倾城的姑娘,眉梢如春风化雨般,逼退了那萧肃的寒冽,露出和煦的笑。
只见崔沁披着一件海棠粉花的缎面披风,期期艾艾伫立人群中,清湛湛的水杏眼格外明亮。
崔沁见他停下,气喘吁吁挤过人流奔至他跟前,上下扫了他一眼,见他左手负在身后,眸光顿时一凝,立即去捉他的胳膊。
慕月笙并没拦着她,任由她将衣袖往上推,露出一条如蜈蚣般蜿蜒可怖的血痕。
血迹凝在他手腕外侧,瞧着仿佛刚刚被止住了血。
“你.....”崔沁眼眶酸痛,红唇蠕动轻颤了少许,想责他几句,终是没舍得开口。
慕月笙眸色温和,“小伤,无碍的,我回去处理便可。”
崔沁却懒得回应他,用尽力气,攫取他的手腕,拽着他往回走。
回到温暖如春的内室,崔沁褪去外衫,吩咐人弄来纱布酒水,药膏。
又亲自用剪刀将他的衣袖剪开,在胳膊顶部看到一条深深的血痕,皮肉往外翻着,伤口略有些发白,她眸眼如同被针刺了一般,心疼地落下了泪。
这还是她亲眼所见的伤口,这几个月他在战场上驰骋,不知道受过多少伤。
说什么叫她负责,寻着借口让她签下婚书,俱是不想叫她发觉他身上的伤而已。
她都豁下脸面留宿他,他却插科打诨地推辞,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掩饰他身上的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