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笙幽幽睁开眼,失笑一声,起身弯腰轻轻将她身子给抱起,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复又在她身后躺下,将她拢在怀里,彻底放心地睡下。
二人已是整整一年不曾这般依偎,崔沁贴在他怀里睡得极熟。
崔沁睡足了两个时辰醒来,窗外天色已暗,喧嚣充滞着大街小巷,秦淮河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慕月笙还在沉沉睡着,崔沁干脆侧身朝他,趴在那里欣赏他的美色。
与他相处那半年,虽是夫妻常宿在一处,她醒来时却从不见他人影,这还是头一回她睡醒,发觉他还在身旁,心里不自禁溢出几分甜蜜。
对岸五色的灯芒投射入内室,落在他额面脸颊,光亮逼得他长睫微动,将整个侧脸照得明亮。
挺拔的剑眉,乌黑的发鬓,线条凌厉而俊美,除了那点胡渣,还真是完美地无可挑剔,便是那点胡渣,也添了几分沉郁,是另类的美感。
目光不知不觉落在他喉结,他沉沉呼吸着,喉结随皮肉上下浮动,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夹带出几分旖旎。
视线又挪到他的唇间,她脑子发懵似的,竟是忍不住缓缓俯身,停在纤毫的距离。
下一回不知何时能再见。
崔沁将心一横,飞快啄了一口,又慌乱坐直了身子。
一颗心还砰砰乱跳,四下张望一眼,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并无他人,她才拍了拍胸脯暗松了一口气,最后竟是不自禁轻轻失笑。
像是偷食的鸟儿,格外有趣。
这还是头一遭。
纤指贴在唇瓣,自顾自得意地笑,浑然不知塌上那人,已经睁开了眼。
等到崔沁反应过来时,俏脸登时一片通红,嗔怒瞪着他,“你醒了多久?”
慕月笙唇角微扬,佯装揉了揉眼,“才醒....”
偏偏装得又不像。
崔沁恼羞成怒,眼神跟小鹿似的到处乱撞,想要解释几句又担心越描越黑,干脆绷着脸打算硬撑过去,转身便要下床,
“灯会开始了,我要去赏灯。”
身后传来慕月笙的低笑,
“刚刚有一只小鸟儿啄了我一下。”带着几分埋怨和不满。
崔沁脚蹬在鞋里,扭头凝睇他,将下颌一抬,冷冰冰道,“然后呢?”
“我也想回咬一口。”
崔沁提着裙逃开了。
慕月笙慵懒地靠在床上,如沐春风般,笑而不自知。
日暮,悬在树梢各处的羊角宫灯次第点亮,千树万树,明灯盛放,将整个秦淮河街市照若白昼,灯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