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沁抬手拦住他,再次将那信封戳到他眼前,面无表情道,
“我无比清醒,真的,慕月笙,就当我求你,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哪怕是半刻钟,一盏茶功夫,或一眨眼......都不行!”
崔沁话说到这个份上,慕月笙再如何,也拉不下脸面和尊严挽留。
他气得胸膛微的起伏,目光穿透重重夜色瞭望那无边无际的黑夜,一种突如其来的无奈笼罩着他挺拔的身躯。
他伸出手,将那封和离书给取下,转身入了内。
锋利的封沿从她指腹刮过,也抽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
崔沁扶住门框,密密麻麻的痛楚沿着五脏六腑乱窜,一行清泪滑下,她跟着跨入书房。
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雨声,与屋内的寂静,隔成两个世界。
慕月笙坐在书案后,掏出了信,一目十行扫过,都是熟悉的字眼。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的行楷竟也写得这样好....
慕月笙苦笑一声闭了闭眼,将和离书给放下,凝眉望向崔沁,脸色彻底缓了下来。
温顺着劝道,“对不起,我知道今天是我的错,让你失望了。”末尾清湛的眼眸浮现几分柔情问她,“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他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甚至都听得出他绵绵的歉意。
崔沁却跟木鸡似的,呆立在案前,脸颊无一丁点儿血色,只僵着唇开口,
“国公爷不是还有要事吗,别耽搁了。”
慕月笙脸上闪过一丝苦楚,再也没法淡定,修长的手指捏着纸边略略发紧,甚至有纤细的青筋暴露,头一次放下尊严,略带几分恳求,
“你是我的妻子,你也知道我身份摆在那里,朝政里里外外的事都要我打点,我没办法周全顾到你的情绪,沁儿,你再好好想想。”
崔沁抬眸望向慕月笙身后的书架,那书架旁边悬挂着一副青石松林画,正是慕月笙与裴音合作。
上次在这里,她被他赶了出去。
这一次,她再次看到这幅画,猛然间释然。
“倒不是因为今日之事,而是这么久以来,我也看明白了,是我一厢情愿,陷入自己扎的牢笼里无法自拔,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并没有我,你只不过是习惯了有个人在后院等你,我又何苦强插一脚?你心里有谁也好,没谁也罢,都不重要了,我努力过,我不后悔,我也不怪你,我想的很清楚,你签字吧。”
崔沁脸色平静如陷在深渊的湖,掀不起半丝涟漪。
慕月笙喉结上下翻滚着,再难从艰涩的喉咙里挤出半个字。
他垂眸看向那封和离书,伸出手缓缓拾起自己的印信,闭了闭眼,将私信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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