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不好吗?
一向喜静的沈大人,忽而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车轮缓缓向前滚动着。
正待他要开口时,外头展飞叩了车厢,压低了声音通禀道:“大人,裴公府上派人传信,请您此刻前去一见。”
“裴公怕是不大好,没有多少时候了……”
车厢就这么大点儿,温虞想要装作听不见都不行。裴公,她是知道是谁的。
裴公,沈遇的顶头上司,殿前司都指挥使,年过六旬,年轻时伤了身子,落下一身病根,前两年身体愈发不好了,便对殿前司撂了手,一直在家中休养。
心下一沉,那句将要说出口的话,在唇齿间流转一回便被咽下,沈遇冷然的吩咐外头,“停下,备马。”
“是,大人。”展飞应道,马车立刻停下,又牵了匹马候在马车前。
路上行人脚步匆忙,纷纷避过。
而后又看向温虞,只简单叮嘱了一句,“夫人,你先回去。”便起身抬手撩开车帘,准备下马车,换马前行。
车帘外的雪花飘飘扬扬的飞舞着,车厢内的热乎气儿也被这雪带跑了似的,温虞忍不住握了握手,轻声应道:“夫君,下雪路滑,你一路当心。”
沈遇顿住脚步,他原是以为离开前,听不见她开口说话的,他头也未回,“今夜我必定晚归,夫人不必等我。”
他的耳边响起一声,“谁要等你啊!”
原是沉重的心情,好似有所缓解。
沈遇翻身上了马,看了一眼帘帐遮住的马车,神色倏然沉下,冷峻的眉眼犹如被这场冰雪覆盖,他轻踢马腹,朝裴家而去。
马车缓缓继续向前驶去,车厢内只有温虞一人,她仍旧端坐着,神色却逐渐变得茫然无措,她伸手轻轻抚过颈间,那里同她手腕一样,都留下了属于沈遇的印记。
即便这道印记会消失,可她知道的,在她心里,它们会永远都存在。
她终是忍不住,垂头埋在膝间,缓缓地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他自己大病一场,性情大变,为什么要让她不好过?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些年有多么努力克制自我,才学会了她阿娘心目中‘上京贵女’该有的一切品质,让她阿娘能够高兴。
他也不知道,她明明就不想在他面前失态,让自己看上去可怜又可笑。
所以,他作什么隔三差五的作弄她?让她不知所措,不能应对。
就像从前一样整日无视她,不行吗?
反正他们两个人成亲,不过是为了让两家长辈高兴。
沈遇明明就不喜欢她的。
不是吗?
……
沈遇真的是讨厌死了。
*
裴帅府前,禁卫把手森严,听得马蹄声疾驰而来,有禁卫上前同来人见礼,“沈大人。”
禁卫看向他的身后,又道:“裴公吩咐,请您一人前去见他。”
沈遇目色肃然,没有丝毫犹豫,扔下缰绳让展飞接过,“在外候着。”只身一人手无寸铁,随着禁卫入了裴帅府。
展飞手握着缰绳,望着那扇沉重的铁梨木大门,缓缓关上,心下一沉,裴公今日若去,殿前司二十四处卫所,只怕是真的会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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