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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温夫人原是不打算今日前来探望女儿。反正过两日,女儿便要回娘家,母女二人再关上门说私房话也不迟。
也没得被旁人说嘴,说些诸如‘这才分家第一日,岳母就往女儿女婿家中来,定是要拿长辈的款来做女婿的主。’这类的话。
温家在满地勋贵的上京城来说,家世并不显赫,当年温大人未同温夫人商量,就同沈国公定下两家婚事时,温夫人心中是极不愿的。
一来,沈家出了位太子妃,沈家天然就站在了东宫一派的阵营。
吴家四十年前多少风光,却因卷入皇室纷争转眼破败,温夫人年幼时亲眼目睹家中长辈因此获罪,亲友避之不及,唯恐受吴家牵连。
荣华富贵、金银玉帛、千金之躯的美好日子如同过眼云烟,又受十年颠沛流离之苦,最后随父母到了蜀州,才又算过上安稳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温夫人已经过够了,再不想女儿受一回。
偏偏温家又回到了上京,不想让女儿遭人冷眼,温夫人是铆足了劲,硬着心肠将女儿给教导成合格的上京贵女。
在这上京城里,流言蜚语也可能是杀死人的利刃。
二来,沈遇小小年纪就敢脱离沈家的庇佑,独自去闯荡挣下一份前程,心志何其至坚?温大人以‘此子绝非池中物’来称赞沈遇,而温夫人却是忧心这般人物,又怎会将儿女情长放在眼中?
后来又出了些事,温夫人终于想清楚,将如珠似宝养大的女儿嫁给沈遇,也总好过让人作践而毁了一生。
温夫人深知她这女儿,受了她这些年的教导,如今明面上为人处世,都已是极妥当,实则内里一如年幼时那般,不愿受拘束,性子懒散又活泼,整日里就只念着个吃字,和制香之道。既知晓插手大房之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却又不愿考虑太多。
就如当下。
温虞仔细想了想,同沈遇定亲起,她见太子妃的次数并不多,每回见,也只觉得对方果真当得起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号,一言一行都像是比照着量尺量过似的,仪态完美到让人无可挑剔,便连性格也是温柔善良,宫人在她面前失手打碎了茶盏,也并未苛责。也曾听旁人说起,太子妃对沈六郎被骄纵太过表示不满。
她想着想着,神色难免带出了一二分漫不经心来,叫温夫人看的一清二楚。
温夫人无可奈何,算着时辰,待太久叫人说闲话,便又握住温虞的手,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进去,只挑着紧要的话交待,“便不说国公府那堆糟心事,姑爷既同国公府分了家,同东宫的关系便淡了一层。”
“人心难测,你当不知昨日同你笑脸相迎之人,今日又会是如何一张面孔。”
“明日宫宴上,你且要提起精神应对,行事稳重些,若遇着事千万记住要同姑爷及时相商,可记住了?”
温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温虞,神色中的忧愁浓重到让温虞全然看不懂。
见温夫人那双满是温柔的眼微微泛着红,温虞连忙应声道:“我记住了,阿娘您就别担心我了。”
“等初二那日,我就能回家看望您同阿爹和兄嫂,还有阿云。”
“也好。”温夫人叹了回气,话锋一转,却是带着一二分笑意,落回到了温虞最想避开的话题,“近来姑爷待你上心了,你也该对姑爷多上上心才是。”
温夫人又嘱咐了几句,“你二人成亲已有半年,如今又是独居一府,只你二人住着,很该好好相处,早些时候怀个孩子,我同你爹也能安心不少。”有了孩子做牵绊,这两人也总能将日子过的长久平顺些。
温虞抿着唇,这下才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呢。她一心是想沈遇恢复成从前那般,冷漠待她,各过个的才好。
可这过日子,也不是她真能一人说了算。
她思绪万千,有诸多话想要同亲娘说一说,可一眼看见温夫人温柔的眉眼,她又说不出口了。
关上门,母女说私房话是一回事,开了门,母女二人再不提旁的,皆是神色淡然,唇边缀着一丝浅笑,便连步调也相同的徐徐和缓,谁能瞧出来,方才温夫人的焦灼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