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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权力握在手心的感觉,喜欢这种受万人俯首的感觉。纵然他们是不得不俯首。
可偏偏是这种不得不俯首的感觉,更令贺容予心生愉悦。
瞧,你的心那样厌恶我,眼睛里的怒火快要装不下,可是你却只能咬着牙关,恭敬地朝我俯首作揖。
世上可还有什么比这更愉悦的事情么?
他承认自己对付谢氏一族掺杂了私心。
谢氏这一辈的孩子之中,有不少年轻有为的,年轻有为与年轻气盛,往往难舍难分。
三年前,那个朝气蓬勃的孩子,满怀着一腔热血进京,觐见天子,向天子说起他的雄心壮志与满腔抱负。可天子听得似懂非懂,却巴巴地跟在贺容予身后,说,王叔以为如何?
于是那个孩子感觉到愤怒,他瞧着这一切,眼前不成器的天子,时刻风雨欲来的大昭天下,他愤懑不平。他将这一切的根源,都归咎于贺容予。
倘若不是贺容予玩弄权术,专断独行,这天下不会如此。
那孩子竟这样以为。
他拥有着年轻人的朝气,初生牛犊不怕虎,指着贺容予的鼻子指责他。
当然,下场也很惨烈。
稚嫩的天子首先挡在了贺容予面前,用童真的声音斥责他,点破他的罪行。天子说他以下犯上,不敬天子,将他责打了二十大杖,赶出了上京。
而后来,他选择了谋逆。
但他还是太过年轻,诸多计划都不够周全,也过分地相信自己的身边人。然后,他失败了。
他的愚蠢,牵连了谢氏一族。
贺容予要他们永远地记住这种愚蠢,那些如他一般年轻气盛的孩子们。
贺容予在紫檀木太师椅上坐下,忽地发愣。他忽然想,这是年轻的罪过么?
而他却是早慧之人,永远地失去了这样的时候。
不过,倒也不算一件坏事。
贺容予思绪回笼,却发现方才那些下人们还未离去,反而端来了诸多吃食。
他不悦地皱眉,正欲开口,却被打断:“王爷,这是三小姐的吩咐。”
贺容予的眉头又松开,他看向桌上那一道道菜,“不是说过,不必等我么?”
婢女垂首答话:“三小姐说,让咱们先热着,倘若王爷回来,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贺容予心口那种微妙的烦躁之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指节轻叩在紫檀木桌案上,桌面一侧挖空,嵌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以作点缀。羊脂白玉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滋养着这一方案桌。
“她命你们准备了什么菜?”贺容予撑住额角,看向那满桌的菜。
婢女答道:“都是王爷爱吃的,红烧狮子头、冬菇菜心……”
“嗯。”贺容予轻应了声,似乎很是满意,终于起身。
昭昭知晓他的口味,正如他知晓昭昭的。
“她去了哪家府上?”
“平阳王府上。平阳王府的仁慧县主亲自登门,三小姐原本还推辞,不大肯出去,不知怎么,又肯去了。”
婢女微抬起头来,她名唤冷霜,跟在贺容予身旁伺候已经许多年。贺容予待婢女一向不亲近,也不会过分苛责,她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