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坐着,南央又挪了挪身子,朝苏季扬更近了些,紧紧贴着他的肩膀。
“我冷。”她眼巴巴地说。
她几乎未见过苏季扬如此虚弱的样子,之前即使在各个城镇流亡,他也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在南国显赫时期,就更不必说,出门左右都有侍从护着,连被一只蝎子蛰了都是了不得的大伤了。
小夫君的脸惨白惨白,麻秆般瘦的身子,实在是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吃饱。
越看越惹人心疼。
若他能凭借能力在这乱世之中再杀出自己的一片天来,那该多好呀。
但这些筹谋却是很难。
南央从小并非真的是天真烂漫的郡主小姐。
躲在父亲的帘帐之后,躲在宫闱的华美之后,她见识过不少的黑暗。
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牺牲了无数人之后才换来的上位者,他们的一言一行她都见过。
她知道小夫君不大擅长这个,他适合鲜衣怒马和运筹帷幄。
唯独这算计人心的本事,无人曾教他。
在南国,他是未来的郡主驸马,是未来南国的将军,是未来世家公子们的挚友。他本不需要这些手段和心计,便能拥有高台上的一切,他的身份使这一切唾手可得。
但如今,却不同。他们二人顶多算是两个乱世中的草民,如今倒更是凄惶,成了两个逃兵。
她若有所思,那么,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由她来做吧。
什么黑暗没有见过,因此她一点都不惧怕黑暗。更有一丝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她自嘲,那些一国之中权力斗争最多的漩涡中心她都瞧过了,还有什么手段是她玩不了的呢。
于是,在那一队精英将士们闹闹哄哄上来之后,南央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她急冲冲带着一股哭腔朝着领头的将军冲去,冲撞了那五大三粗的大汉,对着他先哭了起来:“啊……你们是小蒋将军手下的人吧,我们奉命冲破了重重包围前来送信,但我哥哥实在伤得很重,为了报信,他勇往直前、不畏生死、一路向前,实在是伤得过重,这才无奈刺了马前去报信……”
说得声泪俱下,先堵住了悠悠众口。
将领被这小小的兵哭得一愣一愣,见这样夸大,一时忘了朝着逃兵的方向去想,马上急切地令人照顾伤员。
南央继续:“我哥哥是蒋将军身边贴身的近卫!可厉害哩!而且将军还在危急之中给他传了密语,必须要将他带到小蒋将军身边才能亲口传递!”
苏季扬听着,嘴角抽搐了下。
哪里来的什么密语,又是哪门子的贴身近卫,他们二人明明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