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扬噗嗤一声笑了,望着这小姑娘的眼睛偷偷眯起一条缝,似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果然,本朝太监之狡猾,无人可比拟。
本朝太监之不要脸,也无人可比。
苏季扬将手抽出来,并无想杀了她的意思,却仍故意板着脸,压低了声音道:“我怎么会轻易杀了你呢?你的错处,自然要你加倍奉还。”
面庞依然仿若这么多年,在外示人的模样,笑里藏刀。
说罢,苏季扬转过身去,却微微叹了口气,从床榻上抓起锦被拎过来,将南央包的严严实实,然后抱起她,放在了榻上。
“老老实实裹着吧,不许打开被子。”他命令。
南央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然后苏大人走出了门去,想是出去办事,一会儿便回来。
南央如茧一样裹在这里,借着微弱的灯光,瞧他床榻上的一切。
都是华丽贵重的东西,都温柔舒适,如他的手他的胸膛。
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往何处走去,她知道方才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因为她的确不要脸面地喜欢苏季扬。
然,也有一部分献媚讨好,因为她还想活着,至少活过今晚。
活到明天,无论如何,或许就能做成那件事。那件支撑她在太监堆里忍着恶心,苟且偷生这些年地事。
如若做成,当下她便死而无憾。
如今成了这个局面,以她的猜想,若苏季扬当真心软,暂时原谅了她。她又如今露了身份,无论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待他回来,大概率是会要了她。
这么一想,对明天的死亡便更加无憾了。
临死前夜,还能与心爱的男子在床笫欢好,倒也不负活了这一遭了!这么说来,她是这么多年认识的所有的太监里最幸运也最幸福的那一个,因为这桩事,在太监堆里,那是比死活还厉害的大事,无人能办到。
若是去地下做了亡魂,又能和那些小兄弟们吹牛了。
正胡思乱想着,苏季扬推门进来,神色似有疲态。
“苏大人,你要我给你宽衣吗?”
南央如个上蹿下跳的猴儿一样,登时就来劲了。
苏季扬又摇头,“你知道吗,寻常人家的姑娘,从不会这么不要脸面。”
南央的眼睛圆滚滚的,睁大了,神采奕奕地看他,“脸面又有何用,我马上就要死了。将死之人,若还不能大胆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