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妃受了怪罪,呆呆后退两步,这才指着顾太傅凄厉地笑起来,“太傅,快拟圣旨啊!只要宣了旨,南青再进宫便是谋反!你快,你倒是快写啊!”
顾太傅自顾自捋着胡须,突然转头轻轻笑了笑道:“娘娘不要急,这六殿下即便闯了进来,也还是需要玉玺加盖的圣旨才能夺位,此刻玉玺在你们身中,又何必如此惊慌。”
“是啊,是啊……”南真冷笑一声,快步走近桌边,将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玉玺紧紧揣在自己怀中,呢喃道:“南青要得这玉玺,除非他杀了我……”
“太傅可是对本宫忠心耿耿?”萧妃上前一步,双眼死死盯着着年过七旬的老臣,她摸爬滚打于后宫这么多年,许多人的阴险狡诈都曾领略。
却见面前垂垂老矣的太傅脸上有着沟壑丛生的褶皱,一双手也早已因年岁不再而执笔颤抖。
他轻声叹道:“娘娘啊,臣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没有几年可以活了,此生唯一愿望就是顾家满门兴盛,孙儿衍之与平安公主有朝一日能够由咱们新任的皇上赐婚。臣岂敢背弃娘娘,说来娘娘与顾家已是注定的亲家了,咱们从此都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了。”
一家人对于萧妃来说太过遥远,她年轻时萧家鼎盛,皇上登基以后却打着不能壮大外戚的旗号,一步一步将萧家的势力削弱至普通人家。娘家的人早已与这位宫妃娘娘无甚来往,甚至憎恨着她不能为母族带来兴盛。
她累了这么多年,终究因着女儿的出嫁,有了顾家这样的依靠。
一颗警惕的心瞬时放松了下来,她不忍再催促这古稀老人,只得软了语调安抚道:“太傅不必多心,咱们既是一家人,你便好生想好了再拟这道圣旨,最好拟得天衣无缝,让任何一个大臣都不敢嚼舌根。待真儿登基了,少不了顾家的好。”
太傅闻言,竟感动得老泪纵横,一甩衣袖便扶着凳子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磕头道:“啊,臣感激娘娘,感激殿下,以后顾家誓死扶持您,忠心耿耿……”
南真心中泛起异样的不安,只得走上前去扶起这啰嗦的老臣,免不了又是一番客套话,圣旨却还是没有开始拟。
时间已过了许久,南门已被南青带兵硬闯进来,太子的身上旧伤未愈,新伤又使得他的衣袖染了一抹红。
将士们士气高涨,皆看着太子勇猛杀敌,不敢懈怠,金戈相撞之间,已是来到皇宫正院。
这些都是在边疆打仗的将士们,他们浴血奋战,从死人堆里捡回了命,却听闻着从前割地的二皇子要在京城称帝,连带着这些从未打过仗的京城虎贲营的将士,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成了皇宫中的禁卫。
怒火在军中本只有零星火苗,却因城门外苏先生的一句话而点燃,且熊熊燃烧起来,愈演愈烈。
他只是对着城门,平静地说过,“何以无功之人安居皇城享乐,浴血之军于边疆默默无闻?”
愤怒与仇恨将士兵们淹没,此刻全数化作了他们闯进皇宫杀敌的全部动力,背水一战,早已破釜沉舟,势不可挡。
虎贲营的禁卫们被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慌忙中在皇宫四处逃窜。
大军一路指向昭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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