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萧妃眼光流转,举起一杯酒娇嗔道:“皇上爱立谁立谁,真儿也好,其他人也罢,都不干臣妾的事。臣妾唯一希望的,就是我们一家人长长久久陪伴左右,平安喜乐,臣妾就该烧香拜佛了。”
皇上意味深长地伸手,温柔地轻轻拂过她的青丝,一片热忱道:“朕想立真儿,你与真儿才是朕身边独一无二的亲人。”
独一无二,这四个字被他咬得很重。萧妃恍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皇上被太后钳制,身边无一可信之人,也曾这般热忱地与她相依为命。
“朕想诏真儿回来,边疆危机已解,你悄悄传信给他,朕明里会加急传旨,说你重病,思念儿子,让六子青儿暂领兵权,将他留在远处,真儿不露声色地回来,朕要封他为太子。”皇上的眼睛闪烁着。
萧妃想起从前他们一家人如履薄冰地在太后的权力下营营为生,从前皇上也许诺过这样的话。
至今,原来天子心中的温情还在,而这份温情,阖宫上下,只会给予她。
皇上继续道,“六子留在远处,真儿便没有威胁了,远水救不得近火,大局既定,就可高枕无忧了。”
高枕无忧,她胆战心惊活在深宫这么多年,为的就是高枕无忧。
皇上的脸凑近她,温软的气息在耳边旖旎荡漾,她点点头,轻声道:“好,都听皇上的。”
是夜,信使带着一封密信快马加鞭驶出京城,向着北方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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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又一次静静坐着,如同一尊雕像般被无数双手细细描绘。胭脂轻粉,远山眉黛,唇上亦被覆上一抹鲜艳又雅致的鲜红。
妆娘抚弄着公主的长发,手中牛角梳正细细将青丝柔顺梳开,公主安静地让人心有不忍。
但有什么办法,她是一件尊贵的礼物,要被打扮地无比美丽,才能风风光光地去取悦草原上的大王。
苏先生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铜镜中公主的脸庞,公主突然轻笑,“先生,我今天好看吗?”
苏先生一本正经地拱手道:“好看,不止今天,昨天也好看,前天也好看。想来明天后天,也是一样好看。”
公主惆怅地捏住衣角,自嘲道:“今日还是珍宝,明日以后不过是飘摇浮萍,又如何能再好看得起来。”
苏季扬面露微笑,如春风拂面,“臣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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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亲自来接公主,由南青接待。
时有皇上派遣的快马信使来传圣旨,十万紧急,只道宫中萧妃重病,请二皇子南真飞速赶回,大将军的虎符暂且由六皇子南青掌管。
南真亦收到了母妃亲自写的一封信,心旌荡漾,他轻蔑地想着这愚蠢的六弟此刻因为对南康公主的爱护而留在边疆,失去了争夺太子的机会。
事不宜迟,南真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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