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帐外的苏先生接过侍女抱来的阿鹰,轻轻抚摸着它的翠羽。
从前他以为救公主的法子是个有天大风险的赌注,如今事情出乎他所料,这一着棋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好下许多。
翠鸟,阿鹰,他怎么能忘记,萧妃曾经可是得意洋洋地向他展示过一方锦帕,她曾说这方锦帕可搅得天下大乱。
萧妃并非是多么聪明的宫妃,因此苏季扬只是微笑着点头,恭贺娘娘。却不料,这锦帕上的画面,被阿鹰活生生表演出来,此刻出现在此,让他有了许多大胆猜测。
他心中已有对策,也约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是,这些真相对公主来说依旧很残忍。
帐中的公主一颦一笑间尽显气度,衬得气急败坏的二皇子有些不堪。
她抬手为大王斟酒,一杯又一杯,再双手呈上,既让大王心中舒坦,又不同侍女一般低眉垂首。
大王甚是高兴,尽兴畅饮,不时喟叹这诏国的公主与草原女子的豪迈奔放不同,是真真难得一见的典雅之女,日后当成为草原女子的典范。
“三日之后,我来接公主回家。”大王醉眼迷离地望着公主,突然抬起手想要抚摸公主如玉的脸庞,却被公主颇为惊慌失措地躲开。
南真冷着脸,手中的拳不知不觉捏紧,他气的却不是失礼的敌国大王,而是自己的妹妹注定要嫁去草原,此刻却忤逆了大王。
公主看着面前离得这样近的男子,一阵憋闷涌上心头,三日后就要嫁给这个男人吗?
她的眼睛仔细打量着他,他的脸不同于诏国的男子那般白净隽雅,那脸上充满了风吹日晒的痕迹,有岁月留下的褶皱、草原的风吹过的裂痕、浴血沙场的伤疤。他的眼神中充满不可一世的侵略,他可是豢养着雄鹰,骑着战马叱咤风云的大王。
他或许是草原的英雄,而她只会成为一个被英雄随意践踏的玩物。她的尊严就代表诏国的尊严,公主悲哀地想着,他怎么会给她尊严。
如果十七年前,她生在草原,或许她会是这个人的女儿罢?他会怎么对她?会像那名义上的父皇那样冷漠以待,还是会教她骑马喝酒,拉弓射箭?
公主回过神来,大王并没有因为她的躲避而恼怒,他的眼神带了一抹草原儿女的坚毅,只是退了几步才爽朗笑道:“我太唐突了,希望没有吓到公主。请公主好好保重,待我来接你回家。”
他将“回家”两个字咬得很重,公主听了心中一惊。
三日后,诏国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故国远去,娘娘,您想送给我的山河,如今离我有万里之遥了。
*
三日之期对公主来说颇为短暂,但这短暂因为有苏先生的存在,又变得漫长而幸福。
夜空之下,公主牵着苏季扬的手漫步在漫漫草原之中,天上繁星点点,是她从前在皇宫中从未见过的。
“天空好辽阔啊……”公主惊叹于这一望无际的璀璨星空,“这天地好大,好宽广,比起皇宫,我更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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