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回过头,愣住,他看看床上那人,混血的脸,轮廓特别深邃,面容少有的精致,眉眼耳鼻单独拎出来都是近乎完美的艺术品,拼在一起只会让人不敢多看。修长结实又漂亮的身形,长相体征都更偏向西方人,浑身散着一股英气。说实话,他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可再好的人,他也再难喜欢。
林新出了房间,下楼,走到庭院里,发现这是一座极有特色的中式别墅,亭台楼阁,曲径通幽,还有小桥流水,假山碧树,边上一方小湖,杨柳依依的,这是在北京,不是南方,捣鼓这一套等于拿大把钞票打水漂玩儿,真奢侈。林新暗想,资本主义地界儿上来的就是不一样,想得开,世界各地去圈钱,然后来咱们社会主义烧钱,不错,为GDP做贡献了。
一路出来,都有人对他弯腰行礼,林新注意到,门厅下,湖边的长廊里,甚至别墅中长长的过道,旋转楼梯旁的大面积墙壁上,都挂着许多画,中国山水画为主,辅有少量欧洲风格的油画,不用凑过去看也知道,都是珍品。
难得,虽然是个半洋鬼子,但欣赏中国创造多过中国制造,恐怕中国人自己,都鲜有做到。
林新站在别墅门口,回头望一眼,三楼的落地窗被厚实的帘幕遮住,层层叠叠的,大概人还在休息。再看看前方,这里很偏,绝对在五环之外,附近景色确实很好,但半天看不见个人,更别提出租车公交车了,直接绕道。
他知道乔抑声两年前在北京买了不少地,那时候他还在中皇,对商界的一切都很关注。
那些地现在的价格翻了倍的涨,大部分当然都已做商用,这一小块,大概是觉得清幽静逸,才收起来建了别墅。
林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衣服丢了,幸好电话还在。
“孙尉,开车来接我。”
孙尉到的时候,林新正蹲在地上,快中午了,天很热,他离别墅几十米的距离,旁边一棵树,给他遮点太阳光,微眯着眼,袖口卷着,倚靠着树干,特别悠闲的样子。
“要不要再睡一觉。”
“开你的车吧,等了你2小时41分。”
林新上车,孙尉摇头:
“这地方太偏了,你真能折腾,你们律师行的客户?怎么跑到这里谈案子?”
林新不说话,孙尉递给他一瓶水,专心开车。
孙尉同林新是发小,他叔叔的娱乐公司在业界风生水起,一时风头无两。孙尉自己是留洋镀金学了导演回来的,前几年刚回来,他心高气傲,不肯靠叔叔的关系,非得自己一步步慢慢来,结果他皮相好,出去应酬总是难免,差点被潜规则。
回来自然暴怒,导演也会有人潜?
立刻收拾好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回家找叔叔。
后来就立志要潜遍娱乐圈。
当然这种宏伟的目标很难实施,他只是偶尔恶趣味一下,导演过程中客串一把,几乎他导演的每部戏,都可以找到三五个扮相不同眉眼相似的路人甲,给剧组省下了不少便当。
孙尉曾经根据自己的长相,把自己定义为偶像派,后来又根据自己的学位证书和学院派作风,定义为实力派,最后发现自己其实是打酱油领便当派,很是受挫。
他不报复社会,他说,我要好好拍戏,全社会的知识分子都应该像我一样,有内涵有深度,跟着党的旗帜走,拍有利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与和谐社会发展的好片子。
有一回他拍一个公益宣传片,长达15分钟,最后几十秒,对着镜头,表情很沉重:“其实,这个社会,很多人是有能力的,我觉得,你们如果把养二奶的钱拿来多资助几个穷孩子,以后国家会多出很多精英,当然了,如果一边养二奶,一边往贫困山区捐钱,我也是能够接受的,毕竟人性都是复杂的嘛。”
最后还干笑两声,当然这一段还没经过广电审批,就被毫不留情地剪了,出于自我安慰,他默默制作了完整版,带回家作为私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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