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伸手抚了抚自己身上披着黑色长袍边沿,有些矜持地傲慢道:就算你们这群人还没有得到所祷告神明的允诺与眷顾,但是好歹也算是巴巴地冲着它们的主子摇尾乞怜的可怜人,你们难怪就没有注意到,就连魂怪们都会下意识地对你们更温柔几分么?
所以你便让自己也加入这摇尾乞怜的忠狗们中间!美狄亚言辞尖锐锋利地反讽道:你这般来对我寻衅,就真的不怕我将你的身份向其他的所有人挑明么?
西西弗斯有些讪笑道:你不觉得这里也算得上是我最机智、最舒适的藏身之所么?
而且,他狡猾道:是你将我引进到这个至今还没能冠上名字的地下组织,如果我的身份被揭露,你也逃不了嘛~
他稍稍示弱般回答道,又巧妙地转移开话题:还有,我们就这样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为我介绍一下这位令人赞叹的年轻人呢!
他对于一切敢于向命运和神明反抗挑战的家伙们都有着先天意义上的欣赏但这并不说明了他也是属于这样勇敢者的一类他仅仅不过是出于对这样一些注定失败者的一丁点凉薄的同情。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愚蠢且短视的莽者,就如同曾作为底比斯王后的尼俄柏,她在给勒托的祭典上公然炫耀自己的家室渊源和她为之自豪的十四个儿女,并嘲笑勒托分娩时的窘迫与痛苦,而最终她也得到了她自己招来的残酷惩罚,勒托的一双儿女阿波罗与阿尔忒弥斯射死了她所有的孩子,她也在巨大的悲伤中,化作了一座失去生命的石像,被风吹到了她的故乡,就在吕狄亚的一座荒山,西庇洛斯悬崖边上,流泪至今。
说实话,这位忘乎所以的王后其实并不能归类到愿意为了抗争而直面神祇和命运的斗士,她充其量只能算作因为太过自我感觉良好,而看不清现实与自我定位的蠢货,但奈何这世间,更多的却是这样的愚者。
西西弗斯微微叹息到。
但他却对这位年轻人有着很高程度上的好感。
在他还没有走出来之前,美狄亚与之之间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全部都落入了他的耳中说实话,在他活过的并不算短的年岁里,他曾经见过无数的半神与英雄,贤者与智者,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没有谁能够在那样的预言下,还能够保持自己良好的姿态与冷静的理智。
西西弗斯可以看到,在这个年轻人的眉宇间,萦绕着的,是毫无阴霾的绝对理性。
一种令人心生寒意的淡漠。
这也是他愿意以真正面目走出来,并且和美狄亚毫无隐瞒交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