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狄俄尼索斯并非是一位喜爱隐匿的神祇,从天性上来说,他更热爱一切纵情任性的欢乐,他从奥林匹斯山上走下来,宣扬对于酒神的崇拜与祭祀,他经过的地方,妇女们扔下手中的活计,狂热地跟随在他的身后,她们挥舞着木杖与火把,虔诚而疯狂,哪怕是前进的路上遇到了野兽,她们也会狂暴地簇拥上去,将之撕碎就像是卡德摩斯的国王彭透斯,他憎恨狄俄尼索斯,派人迫害酒神的信徒们,并且给狄俄尼索斯带上镣铐但最终他被酒神惩罚,被将他看作野狮的母亲徒手撕扯而死。
帕里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深红色的葡萄酒,狄俄尼索斯举办的欢宴,不少人都曾经遇见过,也过有一些被邀请着加入,但是像他这样能在今晚得到这位神明的亲口邀请,恐怕也是看在阿波罗所赠予的那支金箭的面子上,而像在他之前到来的那位他的目光扫视过这重新欢愉起来的盛宴,注意到了另一位安静坐在角落里的、从始至终格格不入的误入者,他正低着头,身披着黑袍,遮挡住了全部的面貌。
怎么?狄俄尼索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侧躺着身体,胳膊支在地面上,任由卷曲的酒红色长发落到草地上,他举起右手,手肘抵在地面,撑住了他白皙挺尖的下巴,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开口问道:你对她感兴趣?
帕里斯点了点头,但狄俄尼索斯并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长长地叹息,犹如咏唱般问道:你这被阿波罗的所眷顾的人啊我乃是众神之王宙斯的亲子,奥林匹斯上的神灵,酒之神狄俄尼索斯,远途而来的年轻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他抬起手,又倾倒了一杯酒,细细的酒液潺潺落下。
他将之递了过去。
我是帕里斯。他面前饮下了这杯美酒的年轻人轻轻回答道,声音仿佛消散在夜风中:一位踏上了探索与寻觅之路的迷途人。
停顿了一会,这名为帕里斯的旅人紧接着又有些赧然般问道:她是你的第一位客人?
这几年来,他背负着弓箭和里拉琴走过了无数的城池与大地海洋,在踏出伊达山的那一天,他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然后便一路笔直向前,爬过绵延险峻的山脉,穿过宽广潮湿的森林,渡过广博浩瀚的大海,他将阿波罗光辉灿烂的模样学成了八、九分,剩余的一分便是种年轻所特有的青涩,但这种青春的气息,也在这自由的旅行中沉淀成阳光般的纯酿他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对那日里被告知的命运有过一丝一毫的困扰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