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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
春来冬去,万物依旧。
可是他眼见着霜雪霏霏,眨眼间就快要将木碑掩盖,他忽然陷入了无法控制的恍惚,茫然失措。
为什么?凭什么?
他不甘心,他恨!
他也不信,不信她真的就这么轻飘飘地逝去了。
大雪抹去所有的痕迹,也抹去了她,从此以后,谁还能证明她曾经与他相伴过?
他如疯魔了般,忽然拔掉木碑,推开皑皑白雪,势要将这坟冢挖开。
刁玉大惊,顾不得害怕,连忙上前拦住他:“你做什么!你凭什么!”
他一言不发,似恶犬,似秃鹫,只顾着挖开这座孤坟。
不知疼痛,无论她怎么撕扯捶打,他都毫无反应。
刁玉无法阻拦,只能尖声唾骂:“你这是想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他停住动作,像是终于听懂了人话,眨眨眼,荒谬地笑了:“不得安宁?”
他忽然忆起了她的话:“我是个没有感情,不知善恶,麻木又畸形的怪物。我凭什么,要给她安宁?”
他不接受。
他不信,他笃定地认为,她一定是设计脱身了,这坟冢里一定是空坟。
所以他又开始双手掘坟,掏出带血的土,掷走沉重的碎石,不顾刁玉的阻拦,挖到双手血肉模糊,无论如何也要将新盖的坟冢挖开。
他喃喃道:“她没死,她不可能死……”他甚至还在笑,露出绚烂明媚的笑,安慰般地对刁玉轻声说,“她肯定没死,你别哭,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刁玉怔怔,忽然停住了动作,不再拦他了。
风雪漫天,他麻木地挖开泥土,不知疼痛。
直到露出了木棺。
他看着木棺,突然生出倒山倾海的惧意,如置身幽暗荒原,孤身行走,慢慢长路,永生永夜走到不到尽头。
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脱掉外裳,包住,才敢碰触木棺。
她一直很爱干净,不能弄脏了。
“咔”地一声,木棺被打开。
他看到了穆君桐。
她安详地躺在里面,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见过太多尸首,早就麻木,可此时却被她浑身萦绕的死气吞噬血肉,让他产生无比清晰的疼痛。
她穿着一身素衣,肤色苍白,与雪色无异,神情柔和。雪花从缝隙钻入,落到她面上,似在亲吻她。
她浑然无知,任由霜雪顽皮。
秦玦的视线落到她的发髻上。
素白一片,唯有发髻点缀着刺眼的金红。
那是他送她的发簪。
刁玉见他一动不动地跪在棺材前,眼见雪花就要喧嚣着涌进去了,只好开口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