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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得很近,让他不知为何想到了初见那日,当时的他多想她能再靠近一点,让他能够看清杀他的人的脸。
河面有风挂过,带着大火散布的热气,吹落秦玦眼睫上的水珠。
他从恍惚的回忆中醒过来。
穆君桐好整以暇地笑道:“不要这么看着我。”她捏住他下颔的手用力,将他泛青的肌肤硬生生捏出一丝嫣红,“你骗我的时候就应该料到这个下场。我不能说待你不薄,但最起码救了你的命,把你带离追杀圈,给你吃药治病,对于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秦玦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轻微的遮瞳让他的眼神看上去专注又阴冷。
水滴慢慢滑落至他眼睑,顺着睫毛低下,他连本能地眨眼或是睫毛颤动而没有,依旧专注地看着他,像一只锁定猎物的蛇。
“我本可以挖了你的眼睛、打断你的腿,或是让你高热烧成个傻子,但我都没有。”
一动不动的秦玦却忽然眨了下眼,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眉眼散出秾丽的光彩。
“那不是因为你要遵从那套可笑的法则吗?”他突然开口,语气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透出不同于年龄的冷静。
可笑不可笑,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的她才终于与“真正的秦玦”对话。
他确实很擅长看透人心,穆君桐此时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她捏着他下颔的手微微松懈,手指在他肌肤上留下森白的指印。
她讨厌极了他这种成竹于胸、平静到麻木的模样,于是她不怒反笑,轻飘飘地说:“你就这么确信我是因为要遵守规则所以忍耐,而不是……或许我也存有一丝恻隐之心呢?”
最后几个字她念得很轻,却让秦玦脸上虚伪的轻笑瞬时散去。
他眉眼的光彩瞬时褪去,眼神剜过,又像是抚摸过她的眉眼。
对上她认真的神色,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第22章
很奇怪,他似乎是被激怒了,苍白的面色有了丝丝血色,眼神愈发阴鸷:“你在说谎。”
穆君桐嗤笑一声。
他便很快平复了神色。
事已至此,似乎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穆君桐想要泄恨,剜眼割舌,挑断手筋脚筋什么的,都不会让秦玦吃惊。
所以他面无惧色,只有棋差一步被抓住的愿赌服输。
穆君桐知道他不怕疼不怕死,他拽着秦玦往岸边又游了一点,才转身缓缓对他道:“秦玦,无论你是天生坏心或是过往不幸,我都没有义务忍耐你,救赎你。”
这话不像是在说给他听,反而是像理清思路。
秦玦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回应。
她观察着他的神色,慢悠悠地对他道:“我知道你善于算计人心,但这世上,最复杂的也是人心,你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真的敢确信你自己算无遗漏吗?”
这听上去像是失败者的说教,义正言辞的指责,秦玦仍旧面无表情地听着。
河面上飘来巨大的木板,穆君桐翻身上去,秦玦连忙抓住木板边缘。
这下两人的高低差别愈发明显,一个跪坐在木板上,一个只能浮在昏暗的河水中露出个头。
穆君桐弯腰看着他,仍旧以不平不淡地叙事语气对他道:“你算了这么多,可曾算过你自己?”
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秦玦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眸,眼神沉郁,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穆君桐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这些时日,你敢确定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反应都是算计好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