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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眨眼,试图适应光线,等到风吹开丝丝乌云后,她也适应了光线。
她终于知道这些人在搬运什么了。
空地上摆满了尸体,这里没有火光,只有中央木柱上燃着古怪的火把,摇摇晃晃,明明那么微弱,却久久不熄灭,这些躺在木柱周围的尸体睁着空洞的眼,虔诚地“望”着烛火。
吟唱声渐渐放大,古老的调子,有着穿越时空的厚重感,咿呀的发音像怪物喉间的呓语,混着风声,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的。
躺在地上的人死状凄惨,客栈店家说错了,这群外乡人不是在祭拜,而是在献祭。
穆君桐即使承受力很强,仍旧感觉胃部抽痛,强忍着指尖的颤抖,再次查看秦玦的位置。
一阵强烈的风吹过,柱上的火把熄灭,吟唱声骤然变大。
嘭——
火苗炸裂声接二连三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架起了大堆火把,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亮起,刹那间照亮整个视野。
穆君桐顾不上搜寻秦玦,赶紧躲避起来,却在匆忙翻身进木屋时,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是手。
她忍住心头的恶心感,顾不得细看,赶紧找屋内可以躲藏的地方。
屋内空无一人,或者说,本来该有人,却都成了尸体,和外面的人死状一样,身上画满了古怪的图案。
靠近木屋的火把也亮了起来,透过木板缝隙,给屋内带来昏暗的光线。
随着侦测仪的震动,穆君桐的眼神也落在了木屋中央的人身上。
他从案台上取走了什么,浑不在意地在身上擦干净血迹,转身往屋外走。
在穆君桐发现他时,他也敏感地向这边投来视线。
相处这么久,穆君桐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般表情。
麻木至极,呈现出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冰冷,眼神穿透力极强,湿冷又锐利,令人不寒而栗。
隔着重重尸首,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穆君桐有一肚子话等着他,他却一刻也不想停留。
他看见穆君桐,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既不惊讶,也不好奇,跨过尸体就往门外走。
穆君桐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眼下不是思考的时候,眼看着秦玦就要走出去了,她立刻低声叫出他:“秦玦,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手刚刚碰上门,听见她的声音后微微一顿,懒散地转过头来,倒不是为了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因为疑惑:“你为什么要压低声音?”
他眨眨眼,半张脸在摇曳火光下阴暗不明,语调拖得长,有种不合时宜的荒诞感:“哦,你害怕了?”
这是重点吗?穆君桐都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了。
面前的秦玦很陌生,她甚至找不出以往那个秦玦的影子,她胸口如塞入了团团乌云,泛着憋闷的雷光,随时准备炸开。
她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直入重点,眼神扫过地面上的尸体:“这是你做的吗?”一切很复杂,也很简单。对她来说,只需要知道秦玦是否杀人就行了,一旦越过雷池,他的审判就会提早降临。
秦玦依旧是那副麻木的神情,只是见她又在关注这些无聊的问题时,面皮动了动,透出几分古怪。
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也没必要回答,推门就往外走。
只是穆君桐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很快就要追上他了,在疾风刮过之时,他借力闪避,灵活地翻身,刺眼的白光亮起,擦着穆君桐的侧脸而过。
穆君桐后退一大步,视线落到那白光上。
那是精制匕首反射出的刀光,正是前几日自己借他剜肉的匕首。
一时间她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讽刺与愤怒,为自己的愚蠢,为自己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