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司安静地躺在转移车上,脸色苍白,双目轻阖,唇上也没有血色,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背上打着点滴。
孟南猛地松了一大口气,后怕地望着苏云司,喉咙中一阵酸涩。
苏云司的病房安置好后,孟南去阳台上打了个电话,不知道打了多久,争吵声越来越大。
麻药的效果逐渐消退,长睫轻微地颤动起来,眼皮很慢很慢地掀开,目光中的疲惫如有实质。
好吵。
“你他妈敢动我的人……”
谁在说话?
“呃……”
“滚!”
好吵。
苏云司头痛得厉害,迷迷糊糊地想撑着手臂坐起来,手上却使不出劲。
“砰!”
突然一声响动,阳台外的争吵声安静了一瞬,男人立马从阳台上冲出来,取下吊瓶,扶起地上的病人。
苏云司闻到了熟悉的烟草味和烘焙香,无意识地往他胸口拱了拱,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把头埋在里面。
孟南穿着很普通的棉质T恤,比较亲肤,蹭一蹭也不刮脸。
电话那边还在说些什么,孟南把电话挂了扔在一边,脸上的怒气慢慢消散。他坐在地板上,一手拿着吊瓶,一手环抱着伤痕累累的苏云司,垂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竟从来不知道,苏云司格斗那么厉害。
他抱着苏云司,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用手轻拍他背上没有受伤的地方,哄他继续睡。
苏云司其实已经慢慢地清醒了。只是孟南的怀抱太温暖,太柔软,他一点也不想动,只想在这里疗伤。
但过了一会儿,孟南就把他抱起来,稳稳地,轻轻地放在床褥上,仔细地给他盖上被子,怕他着凉。
苏云司睁开眼睛,沉默地注视着他。也许是他的眼神太灼热,孟南如有所感般抬眸望过去,正好落进他通红的眼眶。
“小司,醒了?”
“嗯……”
语气淡淡的,尾音却在哽咽。
孟南一下紧张起来:“是不是哪里痛?”
苏云司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眼泪一下没控制住,一不小心就顺着眼角淌了下来,一股一股地,打湿了沾有消毒水味的枕头。
孟南那么大个子,站在病房里却愣愣的,手足无措,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叔叔……”
苏云司的哭声总是小小的,像是极力压抑忍耐着什么,眼睛红得像只兔子,脸上却还是没什么血色。
孟南年轻时最烦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个年纪却最不忍心看苏云司掉眼泪,觉得揪心,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锥着五脏六腑一样,浑身都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