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地坐在车上,看着车离高楼建筑越来越近了。
这是市区,城市里闪耀着的灯光与人群。不过现在大概是早晨五点多,路灯也没了,人也不见了,道路上的店面还没有开,很安静,电线上的麻雀倒是一直在叫。
赵琳莉把车开到路边的停车位上,解开我的安全带和手铐。“我应该还没有李清风那么暴力吧?扛得住李清风的做法,扛不住我的?”
我甚至没力气瞪她一眼,只是扶着车,打开门。赵琳莉下了车,在一旁等着我。她伸出手,笑。“要不,我扶你走走?”
我推开她。“不需要。”
“呵,这下来劲儿了?刚刚不是挺能忍的吗?”赵琳莉勾着我的脖子,问我。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顺着她的脚步,走在这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去哪儿?这儿,什么也没有。”
“走走啊,你不觉得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太久,会发霉吗?哦不对,”她把我的头扭到她的肩膀上,“你应该早就变成烂人了吧?烂透了。”
“放,放开。”
“说话都没气儿了,还想着逃呢?就算我放手,让给你十分钟时间,你都不一定能跑得过我,那你,要怎么逃?”赵琳莉真的松开了她的手,她把我往前推。我踉跄了几步,停了下来。
“怎么了?跑啊。”赵琳莉也停了下来,她在我后面,喊了一句。
声音在这个诺大的空间里扩散,只要稍微离得远一点,就听不见了。我停止在这个地方,站在灰色的砖块上,仰头望着被蓝天映衬着的高楼大厦。树上的鸟儿猛地惊起,它们聚在一起,又分别落在不同的树枝上消失不见。
人行道两侧都没有行人,只有我和赵琳莉还在早晨里消遣。我回头看赵琳莉,赵琳莉只是抽了根烟,朝我挥挥手。
我能跑到哪里去?
就算她站在那儿没动,我能迈开这两只还未愈合的腿,跑起来吗?
不,这不是机会,张静语。我还没有准备好。
“看吧看吧,我说了你需要我扶着,放手了你也根本都不会走。”赵琳莉走上前,抓着我的手臂,“李清风这家伙也是,狗都要出去溜达,人憋在家里,怎么能行?”
“是啊,是该出来走动走动。”我看了看赵琳莉。她的黑色长发用黑色的发圈扎了起来,金色的抓夹刚好能显露出它的闪耀,耳垂上的黑色钻石与她戴着的戒指很配。
“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低调了?”我问她,看着她的眼睛——睫毛很长,在她没有打扮的情况下还能翘得那么妖艳。
“低调?只是换一种风格,换一种心情而已。一开始你以为我是那种招花引蝶的人吗?”赵琳莉跟着我的脚步,朝着前面的大广场走去,“张静语,你才是那种人吧。”
我笑了一下。
“是啊,我可真幼稚,幼稚到极致了。”
我们来到广场,广场上的石头雕像是一只老虎,它的头仰起,牙齿外露,它的鼻子耸起,颜面凶恶。我看了它一眼,只是走过,原来这种吓人的把戏就那么轻而易举被行人忽略。
“李清风,她,”我突然说起话来,“她还好吗?为什么会中枪?”
“受了点伤,问题不大。关于中枪,那你得自己去问她了,清剿组的事,还轮不到我们来管。可能得罪了他们吧。”赵琳莉轻描淡写,好像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可是明明她得知了这个消息,就气愤地跑来李清风的休息室,把我打了一顿还不够。
“好,那我问问她。”
赵琳莉噗嗤笑了出来,她哈哈大笑。“张静语,要是你和她在一起就好了。可惜了,我能看到那一天吗?”
她看着我,眼里不知充满着落寞还是不能实现的期待。
李清风啊,她是一个神经病患者,她也是一个罪恶深重的人。但往往因为她是有罪的病人而免于她的罪,但从来不考虑她却是个罪人而不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