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气浪迫得汉人官兵们连连后退,狸昌族的戎狄骑兵却因满身沾满油污而极快地被火舌吞没。
被烈焰焚烧的激|痛让戎狄骑兵们发出了困兽般的惨呼,更忘记了河面上也浮沉着桐油,他们下意识就往冰凉的河水中滚,想扑灭身上钻心刺骨的痛,却因此染上更多的火油、腾起更高的火。
而站在大坝边缘,身上的衣衫都被烧化的韩乡晨,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笑看一眼江南的方向,就张开双臂、从大坝上一跃而下——
轰隆一声,山摇地动。
舒明义终于勒住发狂的马,转身欲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布满裂口的大坝破开,声势浩大的河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峡谷,通天巨浪将所过之处的巨石、树木和房屋都吞没。
清澈的河水渐渐变黄,如出笼猛兽,呼啸着扑杀向戎狄驻扎的山谷。
部分来不及撤退的戎狄军队被裹挟进水流,岐镇附近的军帐、拒马也悉数消失在了滚滚泥水中。秦州太守负责带兵断后,放下下游三道闸口,以防四溢的河水冲入下游城镇中。
而埋伏在两侧高山上的蛮国勇士乘胜追击,纷纷持弓而出,簇簇箭雨落,将狼狈逃窜的敌人射杀在泥泞中。
“……叛者其惭,遇战必勇*。”
山中的腥风,微微吹起了凌冽墨发,他捏紧马缰,小声一叹。
这是从前在宫中读书时,老太傅点在《易辞》中的一句,老先生给他和皇兄讲为君为臣、讲知人善任,说帝王权术、说权御制衡的道理——
一次不忠,万事勿用。
但同时,若能原谅背叛者,这个叛徒会因为那点惭愧之心,百倍地报答你。
这样的人,往往比一心忠君者更加好用。
山下是汩汩流淌的淮河水,那道高高的堤坝,如今只剩下了河堤边沿的一点点残垣。若非还能听见舒明义吵嚷的声音,凌冽只当刚才河面上一闪而过的艳红色,只是他看见的幻象。
他依旧看不懂韩乡晨。
既然当年苟且偷生,如今又为何要回来?
凌冽绷紧了唇线,眉头紧锁。
还要用如此惨烈的方式,终结自己的生命。
与他并肩策马的乌宇恬风,自然也看清楚了那自焚、用身体点燃堤坝下炸|药的韩乡晨,他沉默片刻,伸出手,轻轻将凌冽因太用力而泛白的手指从马缰中解救出来。
他牵住凌冽的手,轻轻唤了一句“哥哥”。
凌冽回应他的,是深吸一口气,翻转手腕,紧紧握住他的手。
乌宇恬风垂眸,入手的白皙手掌纤细但有力,骨节分明、指节颀长,但掌心中冷汗涔涔,无论乌宇恬风怎么努力都无法焐热。
他拧了拧眉,最终丈量了一下雪星和凌冽坐骑的距离,一用力,就将凌冽从马背上拽过来、整个抱到了自己怀中。
受惊的白马高高扬起了马蹄,凌冽也下意识惊呼出口,下一瞬,乌宇恬风俯下身,从后紧紧圈住了他的腰。
金灿灿的长卷发铺散下来,像是能隔绝一切的神秘帘幔。
凌冽偏过头,看见的就是金色帘幔下,两枚绿色的宝石中,盛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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