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
一筷子熟牛肉塞进乌宇恬风口中。
见着这个,几个首领哪还敢留,纷纷红着脸寻了由头离开,之后,便再没人敢上前敬酒。
凌冽叹了一息,瞥了眼黏在他身上的小蛮子,“满意了?”
“嘿嘿,”乌宇恬风终于端正坐起来,他嚼着嘴里煮得有些老的牛肉,重新给凌冽挑了一块鲜嫩刚好的,小声道:“不过,哥哥若是想喝,我可以陪哥哥偷偷喝一小口的。”
凌冽挑挑眉,凑过去吃下这块牛肉,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饮酒伤身,喝酒误事。
能不喝便不喝吧,也挺好的。
无人敬酒,两人这边也就安静下来,只剩下白铜锅底的炭火辟啵作响。乌宇恬风虽坐直了身子,却依旧紧紧贴着凌冽,时不时从锅中挑出一两块烫熟的鸡肉、牦牛肉喂进凌冽口中。
他眼光好,品味也不差。
不知是否是错觉,凌冽总觉得食物经了小蛮王之手,味道总会变得异样鲜嫩美味。
他犹豫挣扎片刻,便坦然地接受了小家伙的投喂。
这会儿,远处高坡上的琴师重重拨弦,一曲终了,欢聚在中央斗舞的姑娘小伙子们一哄而散。琴师身边的几个姑娘站起来,齐齐吹响葫芦笙,乐声婉转,像极了静谧深夜中柔和洒落的月光。
桑秀戴着尖牛角形的颤枝银帽,胸前挂着一叠弯月形的银环,她带着同样盛装的姑娘们再从人群中走出,将脚踝上的银铃踏出整齐脆响,伴着铃声,姑娘们引吭高歌——唱苗寨的神明、唱这一季的风调雨顺。
刚才同她们舞在一起的“阿哥们”,则从蓝染屏风后拿出各自的长柄鼓击打,哼着歌加入了姑娘的队伍中。男子低沉嗓音的加入,让原本婉转的曲调带上了铿锵之声,欢快而有气势。
热情的姑娘们不仅仅唱跳,还手牵手地绕到各部首领、勇士身边,拥着他们一起加入。就连躲得很远的伊赤姆,都被桑秀捉个正着、无奈地被她牵着、走到了草原正中央。
伊赤姆今日包着深蓝色头帕,身上是墨黑色的对襟马褂,直统的长裤上有银线绣的兽纹。他虽蓄着胡须,可面相并不老态,混在一众年轻的姑娘小伙子当中也不见突兀。
乌宇恬风低低笑,“别看老师这样,他年轻时跳舞可好看了,就连我的舞蹈,也都是他教的。”
凌冽抬眼看过去,人群中的伊赤姆大叔表情虽局促,但他手脚上的动作却不停,总是能很稳地踩中节拍,而且一次都没有落下。
“那——”凌冽扬了扬下巴,“这舞你也会吗?”
“哥哥想看我跳?”
凌冽犹疑了一会儿,老实地点点头。
苗疆的舞蹈与中原不同,中原的男子甚少跳舞,即便有,也多是剑舞。尤其是京中一些达官显贵家中,即便有豢养的伶人小倌舞技超群,时人也多以他们为媚上自贱的耻辱。
但苗疆这舞动作质朴,没有太多花哨的动作、力道十足,充满了热忱又纯质的张力。
那些敲响长柄鼓的小伙子们并不柔媚,反而豪爽得很。他们身上就穿着一件对襟蓝染马褂,结实的胸膛上流淌着亮晶晶的汗水,手臂绷紧的线条在日光下显得分外性感。
乌宇恬风端详凌冽片刻,而后将脑袋伸到他面前,眯起眼睛:“哥哥你看哪里呢?!”
凌冽一噎,两颊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