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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壳风铃,甚至还懂得如何编织陷阱捕捉红鲈鱼。
他不良于行,于床笫之间无甚有趣,他甚至不知自己熟悉的人事物里,能拿出什么来讨小蛮王欢心。
从来运筹帷幄的北宁王有些心虚,他侧头认真看了小蛮王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傻子,到底喜欢他什么?
这时,乌宇恬风也恰好偏头,碧色的一双眼眸亮晶晶。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狼狈的自己。
凌冽忍不住,先笑出来,他闭上眼睛摇摇头,左不过援兵一会儿才来,这辈子他也不可能比此刻更丢脸,烧红的脸颊正好掩去了凌冽此刻内心的羞赧,他舔舔嘴唇轻声开口道:“阿恬……”
“……嗯?”
“若以后再有事,别想着我送回中原了……”凌冽说了半句,声音却没由来哽咽,他抬起左手抹了一把脸,才小声继续道:“……我不喜欢中原。”
乌宇恬风一愣,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凌冽话中未尽的意思。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冽:“可、可是中原是哥哥故乡……”
“我娘早早去了,我爹也已不在人世,”凌冽哼笑道:“身边所剩无几的亲眷都在挖空心思防备、算计我,你确定要送我回去?”
他在中原,从来劳心劳神。他要想着布局、想着复仇,北宁王府和镇北军的家眷都在倚靠他,都在等他站出来推翻那群恶人,都在等他代表着天理昭彰杀出一片青天。
即便两世,凌冽也从来都只有一人,他必须强悍、必须运筹谋算。
为待他恩重如山的老将军一家,也为给他真诚的镇北军,但他愿意报仇、愿意报恩,并不代表着他不会累,不会痛,不会心寒。
如果可以,他不愿每日提心吊胆,不愿每日与阉党、外戚谋心画皮,他也想只做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七皇子,翻着话本、捻着点心,坐在秋千、摇椅上笑看天高云淡。
若非是南境苗疆,但也只有南境苗疆。
这里的山川草木与中原不同,这里的百姓与中原不同,就连这里的花鸟虫鱼,都透着与中原大不相同的纯澈可爱:他们爱憎分明,他们坦率直白。
这里,万物有灵。
凌冽拧过头,也不闪不避地看着小蛮王,他皱了皱鼻子,轻轻骂道:“臭恬恬,你不能……在我离不开你时,又转身毫不留情地不要我,你那样,我也会难过的啊……”
乌宇恬风傻了,下意识反驳道:“我、我没有不要哥哥,我……”
“你,还记得金蜜果么?”凌冽没让他说完。
乌宇恬风点点头,他当然记得,那时他和凌冽语言不通,无论他做什么,凌冽都会误会他是心怀叵测。他实在没了办法,便带漂亮哥哥到了禁地去看了叠水瀑布、看了那漂亮的蜜香树。
那是他们整个南境最美的风景,虽然当时蜜香树没有开花也没有世界上最好吃的金蜜果。
但他,看见凌冽笑了。
他知道,自己那一刻的心意完完全全地传递给了他心爱的哥哥。
青白的闪电劈下来,照亮了尸横遍野的勃生港,自然也照亮了青石前十指交叠的两人。
凌冽抬起左手轻轻拭去乌宇恬风脸上血污,看着那双碧色的眼眸,他轻声道:“那时,你告诉我,蜜香树花叶不相逢,你说金蜜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甜果,你还说,金蜜不易保存、离枝不到三刻便会腐败而逝……”
冰冷的雨水让视线模糊,凌冽唇边却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的笑,他凑过去,将脑袋枕在小蛮王肩头,虚虚用手搂住小蛮王的腰,闭上了眼眸:
“臭阿恬,别抛下我了……我还没吃到你说的金蜜果,也没看见蜜香树盛放满树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