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惯爱整洁,甚至可说有轻微洁癖,却将那纸条郑重锁进了盒子,然后在桌前坐下。
“六爷,您还不睡啊~”
平顺几乎快哭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差些就要夺门而出去泡澡。
几缕凌乱的墨发从殿辰额前垂落,遮盖了他眉毛下的眼眸。很快,他温润地笑起来,翻出一张信纸,边研墨边道:“等我写封信,你寄出去了再睡。”
平顺有些诧异:“寄去哪里?”
“皇宫。”
“......”
平顺顿时震惊了,别说参与政争军争了,便是京城的民间消息,男人也从不理会,如今,却要主动往皇宫寄信?究竟是何事,竟值得男人打破自己定下的规则?
平顺小心翼翼地挪到殿辰后方,只见落下的第一个词便是:父皇......
可写到这里,殿辰突然又停了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眸微微泛红,目光变得深沉忧郁。半晌后,他将这张纸揉成团,另起一张,写道——
父亲,至少,得为儿子立一块带名字的墓碑。
因为,我殿辰来过这人世间。
第十八章 第一次反抗
不知不觉间,就入了冬。
十一月的天气,已使人嗅到了大雪将至的气息,偏厅里早就点起了炭火,均是上好的雪龙炭,烧起来没有一丝烟气。
南肃坐在炭盆旁边,锦衣绸衫,窄腰被一条暗纹腰带勾勒出来,其上挂着一块盘龙玉珏,一身雍容华贵。
“欸?杠!”
南肃忽然大喝一声,手法熟练地摸牌,一双眼睛笑得好似诡计多端的小狐狸。
剩余的三个小和尚对视一眼,只能恨恨地叹息。
眼看就快胡牌之时,路尧忽走进来,唤了声世子。
南肃并没有理他,只是走了一圈牌后,突然往椅背一倒,抬手打了个哈欠:“累了。”
三个小和尚怔了怔,如蒙大赦般起身就跑,泪眼汪汪地道:“赶紧去洗脸,快走快走…”
看着他们走远,路尧警惕地将门阖上,回身道:“世子,再过几日就要下雪了,届时必定会留下痕迹,您若想烧毁藏经阁,今夜正是好时机。”
南肃轻一抬眸:“都摸清了?”
路尧点点头:“嗯,今日逢六,子时一刻,正是换岗时间。”
“好!”
南肃“唰”一声抖开折扇,挡着嘴桀桀地笑起来——若没有一定的反派经验,决然笑不出这种暗黑味道……
桀桀桀,经此一创后,弘福寺里的那帮秃驴必定对他恨之入骨,前有舍利子,后有藏经阁,南肃相信,弘福寺的人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定然不肯让他在此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