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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越来越热,日头高悬,晒的人出门都烧得慌,软底鞋子走路上烫脚,撑着油纸伞还好一些。
这还没到三伏天,暑气已经叫人受不住,阿夏都不想出门,只能缩在屋子里,幸好这屋子靠河,左右通风,也没有那般热。
不过就算再热,她也没能闲着,坐在软垫上帮她娘清点聘礼,毕竟过了大暑,方家就得托媒人朝南家下聘,再选吉日议婚期。
以至于方觉虽然忙得焦头烂额,但满面春风,白日上课,夜里抄写礼单。觉得不够好,大晚上的还要拉上阿夏跑到金器铺子里再挑挑。
他是有精气神了,倒把家里折腾得团团转。方母更是没喘气的时候,跑个大老远去求人家酿的羊酒,拿过来送媒人,先把这事情给定了,免得到时候腾不出手,还叫人难堪。
至于旁的聘礼中鹅酒茶饼也要置办齐全,还有三金,金镯、金钏和金帔坠是方觉自个儿去挑的,一等的足金,不是银上镀金充个数,也比照了仕宦人家送了一条锻红长裙和黄罗销金裙。
零零散散的小物更是多得让人头疼,这要不是阿夏的亲哥,她指定都不会这么上心。累得人腰酸背疼,还得挨个对照,有点瑕疵就换,反正是把方觉攒的银钱花得所剩无几。
盘算了五六日才算是一一清点好,一家人也能歇口气,阿夏盘腿坐在地上,脑袋往后头的凳子靠,她颇有点生无可恋地道:“原来成亲前是这般累啊。”
方母就笑她,“你累啥,媒婆才更累,一趟趟地往两边跑。等你到了那时候,我还得请她呢。”
她想起这一茬,手上的动作都放慢了些,“你这嫁妆娘都给你早早备下了,这两年再多置办些,到时候肯定让你风光出嫁。”
“哎呀娘,你这么早说这做啥,”阿夏倒没有脸红,她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太折腾人了,根本没有那种念头。
“哎呦祖宗,你这都算晚了知不知道,”方母斜她一眼,“瞧你这懒散的样子,估摸着也就你盛姨能受得了你,到时候可得给我勤快些,你就算是做做样子都成,免得我之后还要上门教训你。”
“噢,”阿夏无话可说,她坐起身来,目光灼灼地问她娘,“那娘你说,盛姨要是嫌弃我了呢?”
方母笑得要打跌,指着门外道:“喏,瞧见你盛姨没,你自个儿问她去吧。”
阿夏以为她娘在跟她说笑,不过还是探出头看了眼,还真瞧见推门进来,手拿着一大篮子东西的盛母。
还不等她坐好,方母就出门相迎,拿扇子给她打凉风,嘴上埋怨道:“我说你这大热天的不在家待着,非得现在过来,生怕暑气晒不着你。”
“谁说我是来瞧你,我是来瞧阿夏的,”盛母把那篮子东西往桌子上一放,笑吟吟牵住阿夏的手坐下来,弄得她们才是母女似的。
“盛姨,你不会还去山里摘杨梅了吧,”阿夏瞧见那筐乌黑透红的杨梅,语气惊讶。
盛母扇着风,满脸带笑,“可不是,杨梅这东西金贵着呢,我五更天去摘的,这不是忙活到现在回来,赶紧给你们送篮子尝尝鲜。”
“合着你这样说,我们还是沾了阿夏的光不成,”方母从灶房里走出来,端了杯酸梅汤放到桌子前,语气打趣。
“那可不是,”盛母揽着阿夏,“我要是不热切点,你能放心把阿夏给我家。媒婆我现下都不请了,送节礼一准我自己来。”
“得嘞,你就算在这住都成,”方母调笑,“阿夏你也先回屋去,我和你盛姨好好聊聊。”
她们两个还能聊啥,无外乎是日后的定亲如何走,到时候各自备些什么东西才好。也幸亏两人认识二十来年了,彼此都熟,不会在这上头扯皮,谈得十分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