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云状的白雾中,隐约可见几抹寒冰般绰约的身影。盘膝而坐的大修们穿着逶迤落地的冷色道服,云袖微挽,拇指轻轻摁着腰间的剑。那道服极为繁琐,玄衣箭袖,朱色披挂,极是冷冽。
纳兰立在亭外,长睫微颤之下,看见一点落在竹席上柔软服帖的衣角。这衣角上绣着艳丽的蔷薇纹路,一看便知绣工精妙,价格不菲。
能在道服上如此铺张浪费的,偌大仙门里,也只有斐家做得出来了。
“诸位道友,别来无恙。”
清灵子握着灵扇,素色衣摆轻轻拖地,向着亭中青玉案走去。青苔石阶旁落满绿植,他的长袖一点一点拂过,带出几抹烟色。
亭中大修们纷纷颔首,“善。”
这张青玉案着实过长,两侧落坐的修士们摁着剑跪坐于案前,神色同这满天寒雾一般冷淡。
碧空子独坐在主位上,乌发束冠,瞳色清浅。他披着件鸦羽色羽衣,羽织付纹,如琉璃雅色。
清灵子坐在他一侧,两人衣摆交叠,似远处重重山影。
“师兄。”他向碧空子微微点头。
案几下,碧空子握住清灵子的手,“师弟的手,为何如此冰凉?”
清灵子微不可见的蹙眉,“流天木寒气过盛,与我体内灵力冲撞所致。”他修的是火系道法。
碧空子握紧了他的手,声音低下来,“现在可好些了?”他将自己的灵力输送过去。
清灵子不理他。
纳兰跪坐在一旁,云袖轻抬,给大修们行礼,“见诸位大修。”半点不提碧空子。
“这位便是千流君?”一道柔柔软软的声音自南侧传来。
纳兰微微一怔,抬眸看去。
只见云海翻腾,霞色聚拢。
梨树下,一青衣长袖的女子琵琶半抱,跪坐在朱窗旁。这女仙乌发极长,铺在膝边,姿容秀美,未施粉黛,便有巫山神女之美。
仙子眉眼舒展淡淡的柔色,长袖遮面轻笑起来,“予在紫府时时常听弟子心慕之语,道纳兰家的千流君不仅修为深厚,还有仙人之姿,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
……
斐戎说要拜谢昭为师,是认真的,他以前的师傅因为心太软,在一次清剿水族时被自己救下来的水妖一刀捅没命了。斐戎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半个爹。
他每天按时给谢昭发短信请安,早中晚,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放过。
这一天傍晚,两人又解决了一个单子。
斐戎拿着厚厚的信封,像做贼一样藏在衣服里,“师傅,你说我们今晚吃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