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油灯,再望望窗前的月亮,夜色已经很深,顾轩哈欠连天。
可是他还不能睡。
毕竟「建议书」这玩意儿不能直接就这么给定北伯。
重新铺好纸,咬了咬笔头,落笔写下:
承天之运,万民以德,逢盛世之明君,卓尔昭章。今临天子之志以修大云山行宫,实主英明,利在千秋……
等到写完之后,顾轩倒头就睡。
睡着之前特特跟自己心理暗示:五更鸡叫一定要起床。
不然才当差一天,第二天就因为睡觉失职,马车没赶过去,反倒要让门房来砸门叫起,反倒要定北伯主等奴仆,那他离凉凉也就不远了。
现代居,车房不易。
古代居,小命不易。
不过因着对自己不喜,不过因着被定北伯排宣了一句怒火,转头就来整治自己。一跪六个小时。人在式微之时,真是黄连水里泡苦丁。
顾轩像是没睡一样,一晚上睡的不好,睡梦之中怪梦连连,走马光灯浮光掠影一般,醒来时候只觉得太阳穴肿胀,心口发慌气短。骨子里还在渴睡,人已经要凭借意志力起床。
整理好桌子上的东西,顾轩去马厩喂马牵马,再到停车棚套马车。
车子赶到定北伯府门口不久,顾黎昭便穿戴的整整齐齐出来了。只不过他额头上有道深深的皱痕,显得不太高兴。
周遭伺候的奴仆一见状,顿时大气不敢出,越发提着心伺候。
顾轩扶着顾黎昭上了马车,眼睛深邃。昨晚他跪了那么久,顾黎昭的那些清客幕僚在他离开了院子的时候,还没有离去。
想必就着大云山行宫修建的事情讨论到很晚。
看顾黎昭这个样子,估计没讨论出什么好法子来。没讨论出来就好,讨论出来了,自己的办法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锦上添花难比雪中送炭。
顾轩驾着马车一路往宫门口去,车轮辘辘,清晨的风吹在顾轩的脸上,让他清醒了一点儿。只是顾轩眼底还是有没睡好的血丝。
马车里顾黎昭揉着眉心,昨晚他没睡好,那群清客幕僚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就没有一个能说出个详细的法子。今天还不知道那些口灿莲花的官员又会说出什么话来阻拦大云山行宫的修建。
不过朝堂之上,说一千道一万,说出来的阻拦借口无外乎就是三种——
没钱;
劳民;
皇帝不该如此奢侈靡费;
顾黎昭心想:皇帝是世间最位高权重的人,人人口呼万岁爷,可没有哪个皇帝真的能千秋万岁。活着的时候不享受享受,死了莫非去阴曹地府享受?
再说,皇帝要是不修大云山行宫,他这个工部尚书上哪去搞油水?靠一年年的修桥补路修补宫殿和皇家庙宇?
那都是些小工程,小玩意儿,油水少的可怜。
只有啃下大云山行宫的大工程,才能吃的嘴角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