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白并不是要故意为难他,作弄了他两句,沉默地看着他,从程砚的脸上看出了愧疚,他也就适可而止了,勉为其难地笑了一声,叹口气道:“我不是在为这个不开心。”
程砚抬起头,小心翼翼:“那是?”
赵一白抽出一根烟来,向程砚示意,今天晚上程砚不打算毁了任何人的好心情,想干什么都行,得到程砚的同意,赵一白点了烟,包厢里缓缓飘起白色的烟雾来。
“我是因为自己,”赵一白吸了吸鼻子,语气低沉,“我就是看到你现在的成绩,有危机感而已。”
危机感并不只在爱情中产生,友情也是一样,一个你多年的好朋友,从小到大,深厚的友谊,这段感情不比爱情的浓度低,它几乎快要转化为亲情一般的深度,和这样的一个人结束关系怎么能不害怕?
程砚微微怔着,脸上是茫然。
赵一白继续道:“你现在学习也很认真,进步也很大,打台球也到了一个不敢想的高度,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努力,我也敬佩你现在的努力,你能走得更高更远,我为你开心,真的,我比谁都希望你好,可我会害怕,程砚,我怕你太高了,我实在追不上你,我怕你真的成为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物,你认识很多新的人,你发现我太平庸了,不太想跟我来往了,当然,我知道这很正常,不应该责怪你,但我就是有点接受不了你懂吗?”
他不奢望程砚懂得他的心理,他这份忧虑也没办法跟别人说,别人会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太矫情,总之不会理解他的情绪,借着今天的饭局,氛围,赵一白才敢提,他和程砚的友情是这个快餐时代的特例和少数。
现在人总觉得什么都可以舍弃,现代人佛系又悲观,说什么人少了谁都一样活,地球少了谁都会继续转,可对于重情的人来说,事情并不是那样,他们也做不了那么潇洒的决定。
就像赵一白放手让程砚想去哪就去哪,不联系就不联系,随便,以后各奔东西都行,他做不到。
程砚听了他的顾虑,发现他担心的是这种事,沉默了片刻,倒上酒,程砚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他爸一样老成:“你不想责怪我,我却想责怪你了,赵一白。”
赵一白转着手上的烟,把视线给了他。
程砚直视他的眼睛,眼里都是埋怨,“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会把我想成这种人?我并不觉得自己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就现在来说也是一样,也许你们觉得我打进省内的比赛已经很成功了,可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路径而已,我想通过大赛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哪,能走多远,仅此而已,我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更不懂你说什么我会嫌你太平庸这种话,对我来说你跟我亲哥一样,这么多年,哪哪都照顾我,带着我,我凭什么去嫌弃你?”
赵一白眼里的沉重消散了一些,他定睛看着程砚这张端正的五官。
“我打个比方吧,我现在做的事是为了我自己的未来,但也有一半的动力是因为宋御,宋御对我很重要,我很喜欢他,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够跟他匹敌,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不会再听到那种「程砚除了一张脸哪儿能配得上宋御」这种话,我是个现实主义,宋御很优秀,我不觉得自己一直这样没有目标,没有主见,整天浑浑噩噩的人会被他喜欢一辈子,但是,”程砚顿了下,目光灼热地盯着赵一白:“如果宋御说,他不喜欢你,不许我跟你来往这种话,尽管我很喜欢他,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