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李垣的第一反应是落荒而逃。
但他明白,这个举动会意味着他之前的表白全是一场笑话。
他声称等了周谦那么久,并且他又不是不知道周谦去过精神病院,本该对会发生的一切有足够的心理预期。
看到周谦发疯,他如果立马逃跑,这不仅显得他口中的“喜欢”太肤浅,还会显得他这个人很没担当。
于是李垣按捺住了,并没有真的掉头走掉。
他吸一口气,试着朝周谦走了一步。“那个,周谦,你听我说……”
却见周谦的神态越来越疯癫,他身上平时的挑剔高贵全都不见了,居然蹲在地上,毫不顾忌地将手伸进了油污中,从洒在地上汤水中找出一块瓷质的碎片,然后再笑着李垣走去。
“来陪我玩游戏好不好?你也捡一块碎瓷片,我们来比一下,一分钟后,谁能往自己身上划更多的伤口?”
李垣果断惊恐后退了几大步。
周谦拿起一个打火机,偏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哦,你不喜欢碎瓷片?那我们一起放火烧了这里吧。”
周谦迅速走到桌子边,打火机打了火,拉起桌布就往火焰上靠。
不过不知道这桌布是什么材质的,周谦并没能将之点燃。
尝试之后他沮丧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拿起瓷片,塞了一枚在李垣手里,自己也拿了一块,想也不想就朝手腕上划去——
“当”得一声响,是李垣把手里的瓷片扔掉的声音。
他几乎拔腿就跑,非常仓皇。
在他看不到的背后,看一眼他逃跑的样子,周谦眼里的疯狂全部消失。
轻轻将瓷片放下,他要找纸巾的时候,白宙走了过来,拉起他的手,帮他一点点擦拭污垢。
周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疯,其实大脑的保护机制起了作用。
当年他太痛苦,怕他承受不住太多负面情绪而忽然崩溃,于是大脑构建了一个“盒子”。当然这是有一定后果的,后果是他会定期释放恶劣情绪,那个时候他会伤害别人,也可能伤害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理解,他的疯,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一把刀。
周谦把这刀握在了手里,本意是自我保护。
怕被他手里的刀伤害,诸如李垣这样的人看到了,会逃。
可只有白宙会上前,毫不顾忌地将他拥入怀中。
即便那刀会准确无误地扎进他的胸口。
“宙哥,所以你看,他连这几分钟就经受不住。可是你不一样,从我9岁到16岁,你守着一个精神病患者,不离不弃,日日陪伴了整整7年。无论我发病时做过多么自毁形象,又或者伤害你的事,你从来都没想过离开。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