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的夜里,除了天上月光温暖,苏见深还知道,一个人的肩膀也能够如此的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和公子怀聊起了一些琐事,渐渐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便没什么意识了。
说来也怪,这地方阴暗陌生,他该提着心思守着天明的,竟不觉担忧,竟还能睡过去。
这一睡,倒做起了一个梦来。
梦里,想起了早些年的一桩旧事。
十年前,他八岁,跟随师父去往公子家,拜祭受妖魔迫害而死的公子家家主公子宸。
那一天,拜祭的人极多,他跟着师父进去,不知怎么的就跟散了。
那是他第一次进公子家,回廊小亭,假山竹林,弯弯绕绕,竟迷路了,也不知走到了哪个偏僻之处,身后忽有人问道:“你是谁?”
他转头一瞧,正是公子怀。
多年前,他与他原是见过面的。
彼时他性子还未曾受贤明大师磨炼,仍有少年人的跳脱与轻狂,他脸上稚气未脱,半高的人,仰头,得意道:“我若说出来,只怕吓死你!”
公子怀刚逢亲人故去,人冷如冰霜,并未与他搭话。
苏见深见少年不接他话,觉有失面子,自仰头回道:“我是坐忘宗的聪明仙君,今日是随我师父贤明大师来公子府拜祭公子家家主的。”
他冷眼相看,“既然是拜祭,跑这里来做什么。”
苏见深吞吞吐吐道:“我,我……我为何要告诉你……”
或许是不喜和他多言,公子怀便不再搭理他。
苏见深好奇,便走过去,见他正雕刻着一块木头。
只是那雕工太拙劣,他看了好半天,实在忍不住道:“你雕的这是什么像只狗,又像是只……熊”
公子怀:“……”
“这是人……”
苏见深哈哈大笑:“你雕得哪里像人?我瞧你,怕不是第一次吧?雕工实在太差,连我二师兄半根指头都比不上,你今日若是肯求我,我便勉强教教你。”
苏见深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他伸长了脖子一瞧,却发现这少年仍在琢磨他那块不人不狗的木头,压根没理会他。
苏见深跳到他跟前,气得涨红了脸,但他着急想回去,只好放下面子来,却仍然倔着一张脸:“若是不不肯求便罢了,只要你能带我找到我师父,我也可以教你的。”
……
那雕刻刀在他手里翻转,打磨,公子怀听见他颇有些得意的说:“我的雕工是我师兄教我的,师兄说,雕刻虽需技艺在手,但最讲究的是一个心意,我瞧你不会,我雕个给你瞧瞧,等你会了,便自己再雕一个,对了,这东西你是给谁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