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将头偏向一侧,避免污血玷染卫寒阅的裙幅。
他一面咯血,一面艰难道:“阿阅……别怕……你再也、再也不会……”
吐息终止,未完的言语成了永诀。
变故陡生,祝仲林忙嘶声请殿中太医过来,可老态龙钟的太医院令把脉少顷后,竟至老泪纵横,声音颤巍巍道:“老臣无能,已是……宫车晏驾……”
九五之尊崩于加元服礼上,实乃旷古未有之事,那掺了毒的醽醁酒被褚征帆当场扣下,人人皆道天不假年,竟教歹人鸩杀圣君。
可实际上,便在萧鸣棹饮酒的前一瞬,最后一片心脏消失,心室里空空如也。
失去了心,自然是不能活的。
【阅崽!按钮出现了,我们可以返回时空局啦!】
卫寒阅只是怔怔望着已然身亡命殒的萧鸣棹,尚未做出抉择,蓦地有宫娥的尖叫划破本便乱作一团的天顺殿。
循声望去,只见座上空无一人,原本坐在那处的卫宿闻……凭空消失了。
——
康尚二年,海棠又开,杨柳堆烟。
大行皇帝两周年祭礼便在今日,可时任摄政王的卫寒阅却无意前往主持。
当年萧鸣棹一瞑不视,任凭褚征帆将禁中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未能查明究竟是哪个在酒中下了鸩毒。
自然是查不出来的……因下毒的便是先帝本人,大理寺再查十年也只能徒劳无功。
萧鸣棹将遗诏置于曙晖殿的龙床枕下,其间内容概括起来与先帝无甚差别,除了将卫寒阅捧得无人敢动外,便是予卫寒阅决定新君人选之权。
于是卫寒阅成了大息最年轻的三朝元老,再度牵着幼帝的手,一步一步登上了天顺殿的玉阶。
当日小克曾说这次的奖励异常丰厚,所获额外寿数竟有三百载之多,并问他是否离开此世,回时空局享受一番。
可卫寒阅却只点燃了灵堂的香烛,将一壶逍遥酿悉数洒在青玉龙耳香炉前,不疾不徐道:“离三十岁还有三年,届时再走罢。”
“殿下,程将军到了。”
祝仲林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卫寒阅将握槊局摆好道:“传。”
程汲冽躬身入内,依着规矩行礼。
他本是文州人氏,投军后因勇武过人而被提拔做了个五品千户,去岁在葳蕤原与西羌一战中率轻骑突袭敌军,为大息发起进攻制造了绝佳的机会,此后又屡立奇功,而今已被封为征虏将军了。
但卫寒阅今日传召他,却并非因赏识他的军事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