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君怀时隔一日,来到栖霜宫陪伴她,太监随之抬来的箱子沉重,晏君怀特意吩咐打开给她看,都是些金银珠宝,胭脂水粉之类的物件。
“冬儿,上回是孤不对,”晏君怀姿态放低,存心要讲和,“孤不该那般对待你。”
沈融冬没应声,晏君怀将她拉至膳食前,给她夹了块排骨,殷切道:“冬儿,你多吃点。”
她将排骨喂到唇边,忽又移开:“一时忘了,荀太医说过臣妾不能沾染荤腥,殿下,您的好意臣妾心领。”
见他阴晴不定,沈融冬接着道:“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召他来,问个明白。”
“不必。”晏君怀压下声音。
过后,沈融冬眼睛瞥向木箱里,问道:“公主初到汴京,身边的各样东西置办得定然没有那么妥当,不若这些,臣妾也给她送上一些。”
“既然是你的东西,那么随你的意。”
晏君怀脸色不好,草草喝了几口汤,如沈融冬所想那般,起身离去。
荀太医嘱咐过不能碰胭脂水粉,沈融冬便将东西分成三份,自己留下的那一份,是些头面和屈指可数的胭脂水粉,其他的,都送到公主和孟欢那里。
她刻意将晏君怀气走,希望他不要过于接近,以免她的异状被察觉。
荀太医应下她的请求本来便是顾念沈府,她绝不能再将他拖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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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沈融冬裹上大氅,走出栖霜宫,正门外侧有崔进把守,她早已习惯。
崔进的听力异于常人,听见脚步动静,回过头来:“太子妃?”
“在赏月?”沈融冬看见他起初在抬头望天,便随口问起。
“卑职只是想起,太子妃初去崇恩寺的那段时间,”崔进如同回禀公事那般道,“太子殿下时常睡不好,会在这里望月,借此来思念太子妃。”
沈融冬莞尔:“都过去了。”
她现下不祈求晏君怀为她摘月亮,心里所想,早就换了一桩。
“崔进,你说过要帮本宫,”沈融冬直视他问,“现在可还作数?”
崔进微怔:“太子妃您与殿下近日来甚是和睦,说实话,属下时常在怀疑自身,当初对太子妃您提过的那番话,是否是身处梦境,才会脱口而出的胡言乱语,属下不明白,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沈融冬掀动眼睫:“本宫知道你是为了殿下着想,才希望本宫离开他身边,你这么想,当然没错。”
她心里自打产生和离的念头,从未有一刻真正放下,只是几经波折,她明白对于她和晏君怀来说,和离太不实际,她唯有另寻他法。
现下有了身孕,荀太医说得对,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她所求的,只有一桩。
“崔进,”沈融冬在黑夜里盯准他,清澈的眼眸异常坚定,“本宫要你,帮本宫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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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晏迟坐在密室里的藤椅上,他面前是两条榉木长凳,上面躺着一道死死咬牙,竭力不让自己吭声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