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昼静了一瞬:“那他现在走了吗?”
保安往外看了一眼:“好像走了。”
明昼:“走了?”
保安确认:“走了。”
明昼:“嗯,好,谢谢。”
明昼没有再说什么,拄着导盲棍回了家,就像飘荡的野鬼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块坟地。尽管死气沉沉,但却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明昼不用开灯。他回家之后,把门轻轻关上,然后检查了一下门锁,这才在黑暗中摸索着进入卫生间,换下被雨水打湿的衣服。
他的身形有些清瘦,白到不太健康。墨镜摘下之后,双目依旧是紧闭的,那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愈发浓重,只是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淡淡阴郁感。
明昼站在花洒下面,任由淅淅沥沥的热水兜头浇下,好似又淋了一场雨。湿漉漉的黑发紧贴着皮肤,愈发显得五官分明。
他不知为什么,忽然在黑暗中试探性伸出了手,指尖轻动,感受着空气的流淌。明昼并不想寻找什么东西,只是单纯为了寻找某种感觉。
那种干燥的、暖阳一般的气息……
但他一无所获……
明昼只好慢慢落下了手。他关掉花洒,披着浴袍,摸索着走到了卧室,然后在一旁的书桌边落座。
明昼有写日记的习惯。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册厚厚的牛皮本,把盲尺在纸张上固定,然后摸索着上面的小方格,用尖尖的盲笔在上面按照一定的规律扎洞,写下一排排“文字”。
明昼“书写”的速度不急不缓,但却异常熟练。硬厚的牛皮纸每扎出一个小洞,伴随着一声轻响,纸上就会多出一个凸起,盲人就依靠这种凸起的文字来阅读。
这是一本大部分正常人都无法阅读的书……
这是一本被明昼藏在抽屉深处,只有他自己会翻阅的书……
无人能懂。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
明昼在纸上慢慢书写,前后文并不连贯,甚至读不通顺,偶尔是一段话,偶尔是单个的词句。
【太阳……】
【我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遇到“活人”了,也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善心的人。今天晚上雨很大,我没有带伞,但终于也避开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