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夜色渐深。楚熹年收拾好纸笔,正准备睡觉,却忽然听见外间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云雀说话的声音:“大公子,您怎么来了?”
楚熹年闻言动作一顿:楚焦平?他深更半夜来找自己做什么?
整个侯府除了夫人梅氏,并无女眷,自然也没什么需要避讳的。楚焦平直接打了帘子进来,结果就见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正坐在书桌后,脚步不由得一顿。
“二弟?”楚焦平紧盯着他,目光疑惑。
楚熹年搁下手里的毛笔,不慌不忙从椅子上起身:“大哥,你怎么来了?”
楚焦平没说话,他觉得楚熹年今天很是反常,明明素日最烦舞文弄墨,怎么夜深了还在书房待着。视线不着痕迹往桌上一瞥,却见那纸上画着一只明晃晃的大王八。
楚焦平:“……”
果然是他多虑了。
楚焦平深夜来访,肯定不是为了和楚熹年秉烛夜谈,共叙兄弟情义的。他在桌边落座,蓝色的衣摆静静垂下,君子端方,不外如是:“二弟,你明日便要离府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开门见山,半句废话也无。
楚熹年闻言不置可否,心想现在就算后悔也没机会了,他院子外面现在守着十八个壮汉,都是梅氏派来看住自己的。敢出去一步,腿立刻打断。
“大哥说的什么话,”楚熹年慢慢斟了杯茶递给他,一双眼睛在烛火中显得高深难测,“陛下的旨意,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楚焦平在《千秋封侯》中的人设属于事业型男主,心系家族,心系苍生,为了这些他连自己都可以搭进去:“二弟,大哥还是那句话,你若不愿,我替你。”
乱世之中,比起家族的延续与兴衰,人命实在太不值钱。
楚熹年一点也不意外楚焦平的态度,只是万万不能让他替。他替了,谢镜渊必死无疑。
楚熹年:“大哥,你是长子,日后还要承袭家中的爵位,这件事交给我吧,曲阳候府不能断了香火。”
他把今日从丫鬟那儿听来的话“活学活用”了一番。
楚焦平大概没想到自己不学无术的弟弟会有这种觉悟,诧异看向他:“你就不怕谢镜渊杀了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话楚熹年已经参悟得很透彻了:“他不会。”
他一死,嫌疑最大的就是谢镜渊。这样一来晋王有了问罪的把柄,太子那边也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对方不会那么蠢。
楚焦平移开视线,眼中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愧疚:“二弟,你……别恨母亲……”
楚熹年:“她没有错,我能为家里做些事也是好的,总有一个人要去。”
楚焦平闻言低头沉思,似乎陷入了某种艰难的抉择,末了不知做下什么决断,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他:“……既如此,你可愿助大哥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