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那次太子遇袭,他与太子一行人失散,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景长霁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或者是他潜意识强迫自己忘记,不再提及。
可随着离锦州越来越近,那个时间点迫近后,景长霁知道他从始至终都记得。
他开始夜里总是会梦到第一世的事,梦到昏暗的帐篷里,他帮一个又一个的病人喂下汤药,帮大夫替这些患者换药诊治。
他像是一个陀螺般不知停歇。
直到他眼前红色蔓延,他颓然倒在地上。
下一刻场景一转,他睁开眼,他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怯生生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正泪汪汪瞅着他,泪珠一颗颗往下掉,爹爹、爹爹为什么不要我……
即使只是睡梦中,景长霁也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着,疼痛难忍。
他大口大口喘气,却无法摆脱这种窒息与愧疚。
他张嘴想喊,喉间却像是被人遏制住,无法开口。
直到有一道低沉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景长霁……景长霁!景二!”
景长霁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人捏着摇晃,他猛地睁开眼,这才摆脱这个梦境。
他额头上身上都是冷汗,发丝潮湿黏在脸上,让他一张脸惨白无色。
景长霁等定睛瞧清楚眼前的人,才陡然松口气:“王爷……”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也没发热,怎么做起噩梦来?”瞧着怕还不是什么好梦,这样真的能继续赶路?
景长霁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又做噩梦了,只是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楚。
尤其是梦里那声爹爹,让景长霁饶是醒来后也心头像是堵着什么。
他坐起身,未束起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部分垂落下来遮住他的脸,一时间瞧不清神情。
卫殷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景长霁此刻整个人都怪怪的,颓废潦倒,给人一种明明人就在眼前,却虚无缥缈让人抓不住隔得很远的错觉。
景长霁缓了一会儿等情绪稳定下来才抬头,故作镇定道:“王爷,下官没事。大概是头一次离京,有些水土不服,让王爷看笑话了,下官已经好了。”
卫殷抿唇没说话,皱着眉瞧着景长霁苍白的小脸,本来没怎么发现,但此刻觉得不过十几日的功夫,景长霁怎么瘦了这么多?
“你如今对外是本王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虐待了你,等下让秦大夫给你瞧瞧。”卫殷说完不等景长霁拒绝,直接掀开马车的帘子让人喊秦大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