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无声的硝烟半点没影响到沈星澜,从始至终他没给过秦准任何眼神。
似乎是害怕被抛弃,青年抓衣角的手指悄悄又用了些力。
“好,既然叔叔都这么说了。”秦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那就劳烦您了。”
秦泊淮淡淡道:“举手之劳。”
回去跟来时不太一样,依旧是沈星澜坐秦泊淮的车,而秦准的车与之背道而驰,开得飞快。
悬浮车内。
秦泊淮在操作盘上轻点两下,开启自动驾驶模式,输入目的地时,他这才想起来问一句:“你家在哪儿?”
系好安全带的沈星澜朝他露出个乖巧的笑容:“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问了等同于白问,秦泊淮想起来他脑震荡,连秦准都不记得,更遑论家庭住址。
他于是自顾自输了个地点。
车内很静,雪松和琥珀的淡香让人闻之心安。
悬浮车自发导航,朝既定位置驶去,又快又稳。
秦泊淮偏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军部的事情一桩桩从脑子里过,处理完的放一边,待处理的放另一边,条分缕析。
独自一人时,他大脑俨然是最精密的工作仪器。
思考到跟科研部合作的战略武器项目时,身边传来均匀呼吸声。
秦泊淮偏头,看见副驾上的人头逐渐倾向车窗位置,他双眸紧闭,红唇微张,几缕银发散落颊边,垂至雪白脖颈。
心无城府,毫不设防。
秦泊淮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放由自己睡熟,对于他而言,除了自己,没有人值得信任。
上一个在他面前睡这么熟的人……是他母亲。
医院里,秦准问他,帮牧野是不是全因为好心。
其实不是。
他小时候亲眼目睹过类似悲剧发生,那时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而现在,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只是不想看到有人重蹈覆辙,这是他仅有的私心。
刚开始沈星澜只是想假寐会儿,折腾这么久也累了,但没想到真睡熟过去了。
他睡觉时向来不做梦,今天一闭眼,他便被汹涌梦境挟裹。
很清晰的知道,那是梦。
在四处纯白一片的实验室里,房间里到处是雪花般的资料,书籍。
穿白大褂的人来来往往,神情焦急。有个年轻俊秀的青年站在最中央超级终端屏幕前,十指如飞。
密密麻麻的字符串和代码如流水闪现,终端警报器红灯亮起,闪烁。
“沈教授,停下吧,别做无用功了。”有人低声劝道,“没用了,不是吗?”
青年面无表情偏头,他熬了太久夜,眼下泛着淡青,眉宇间有股说不出来的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