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席卷着卧室,吹得窗帘胡乱飞舞着,响个不停,还带落了桌上的花瓶,玻璃碎了一地。
李禾见状心头一紧,连忙走上前去,想着至少先把窗户关上,却见窗户靠近锁的那一块玻璃碎了,破了一个大洞,就算关上也会漏风。
任晴坐在地上,一直低着头,他这才看见他手上攥着块碎玻璃,用力到锋利的边缘嵌进皮肉,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一滴一滴,悄无声息地全部融进了地毯里。
“……任晴!”
他慌忙冲过去,颤抖着强行掰开他的手指,费了好大劲,才把玻璃从他的掌心取出来,过程中他的指腹也被割伤了,满手都是血,混在一起,但是他暂时还无力去管,因为任晴手掌上深得几乎可以望见骨头的伤口里,还嵌着许多玻璃碴子。
瘆人的光,混着血肉,一闪一闪。
偏偏任晴就只是看着他慌张地忙前忙后,什么反应都没有。
只有漆黑的眼睛,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黑,像一潭一眼望不到底的死水。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孩子这样。
“你……你别乱动……我去拿工具……”
手在抖,声音也在抖,但是他刚刚心慌意乱地站起身,就听到任晴突然开口。
“你和楚原是怎么关系那么好的?”
“什么?”
“……算了。”他自己刚开了个头,却又瞬间失去兴趣了似的,“那都无所谓。不过你知道他之前是在利用你吗?”
“……?”
“他原本想借你的手,把我的小姑娘扔进泥坑里,再自己去当那个救世主。”
不过被他截了胡,还没狠下心。现在想来,有点可笑。
“……”
男人脸上的表情明显动摇起来。任晴瞥了一眼,便把视线转移到了窗外。
雪下的真大。
果然一下雪就没什么好事。
“他早就查到骆照银死了。结果还是像条疯狗一样紧咬着不放,你觉得他是想做什么?”
“啊,你不知道来着。因为那天你擅自走了。”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原来你那天是去找他了,还在医院守了他好几天,对吗?”
“这算什么?呵,宠物之间的惺惺相惜?”
“你滚吧,我不需要你这么蠢的狗。”
……
他看到,男人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就好像一条被生活敲断了脊椎的老狗。
不过都无所谓了。
小姑娘走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幸运的人,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手心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地坠落,就像沙漏里的沙,不断向下流失,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他缓慢地眨动着眼睛。
然后,蓦地,攥紧了手心。
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