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走在他前面的李禾,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里,就这么几年,也多了不少根白的。
为什么非要给那对脑子有疯病的母子当牛做马呢?
别墅的门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穿堂而过的风。
临悬崖的落地窗旁边的侧窗敞开着,风将白色的窗帘吹得不断飞舞,而落地窗外,是暮色下的山脉,还不到深秋,却也被落日余晖染上些萧索颜色。
别墅还好好通着电,打开灯,明亮的灯光下,空旷的室内毫无疑问空无一人,而地板和家具也一尘不染,甚至连人居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而李禾从车开到山脚下开始表情就不太好,此刻更是紧皱着眉去关窗户了。
他毫不怀疑这栋房子就是任晴故意想给他看的,不如说,他都把任鸢带到肖雨兔那去了,要是对方什么都不做他才会觉得不正常。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在这找到骆照银,但是问题的关键是,对方到底想给他看什么。
干净整洁的客厅,一看就是在他来之前都才刚被收拾过,大概率不在这里。
窗户被关上,山顶呼啸的风声亦随之消失,而李禾还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山,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楚原也不管他,见客厅没什么可看的,就准备移步去一楼的其他房间,却在路过楼梯的时候,止住了脚步。
他视线的余光,瞄到楼梯上,落着一个和光亮整洁的客厅相比明显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枚发黄干枯到,根本看不出来原本颜色的花瓣。
视线像是难以自抑地被那一枚花瓣给全部吸引走了,并且顺着那一枚花瓣,望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像是生怕他看不见似的,零零星星地散落着更多。
他眼前突然就浮现出在骆照银那栋别墅里第一次见到任晴时的样子。
虽然,当时从物理来讲任晴确实就是居高临下的立场,但是过了这么多年了,每次想到他的时候,他的大脑还是像是不可控似的,总是会最先想起那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双漆黑的眼睛,就仿佛什么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好像第一眼就将他看透了,然后,便冰冷到半点情绪都没有。
反而因此更加居高临下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他是知道任晴那个人有多喜欢,又有多擅长控制别人的,这一点在任鸢身上简直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是喉间吞咽了一下,虽然知道这样就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却还是跟随着楼梯上散落着的花瓣的指引,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花瓣像是一个接一个的路标一般,散落在地上指出一条路来,路过一个又一个敞开着门,门里光鲜亮丽却又普通乏味的房间,并且越积越多,到二楼的走廊拐弯时,甚至直接就变成一整朵一整朵的花,像是被人随手丢在地上,最后停在一扇紧闭的门前面。
他把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抿着唇用力将手指张了张,随后才一口气将门推开了去。
那是一个,和客厅以及二楼那些房间一样,装修得崭新又明亮,明摆着糊弄人的房间。
唯一不一样的,是房门正对面的那张大床上,铺满了新鲜的,一看就是才放上去不久的芍药。
每一朵,都红到似要滴血。
而大床的正中心,鲜红的花瓣上,安静地放着一张照片。
楚原站在门口,就远远地看见,那是一张叁个人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