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本不愿和永嘉帝的长子走得太近,他拱手一礼,目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离去。
甫一踏入小孩的宫殿,闷热气息扑面而来。小孩身体素来不好,又没个好地方将养,难怪他早早离世。
明溪坐上硬得硌人的圈椅,环视拿不定主意,立在殿中窃窃私语的宫人。
她在此处,她们就敢如此放肆。
没有皇帝垂怜、深受宠妃欺负的小孩,只怕受到刁难更是不少。
百合立在明溪身后,干咳一声:“六月天热,大皇子殿下的寝殿怎么没放冰鉴,”她顿了顿,“还有,殿中漆黑一片,是要贵妃娘娘抹黑与大皇子殿下说话吗?”
说到后面,百合语气越发重。
一直在等明溪态度的宫人当即跪下请罪,忙不迭拿了红烛来一一点上,寒碜的寝殿登时暴露在众人视线下。
明溪扫了眼空荡荡的寝殿。不知是否因为常年失修,晚风拂过,半开的窗便发出刺耳的声响。
“琰儿总归是陛下的长子,一应待遇陛下从未短过。”明溪漫不经心扫了眼百合。
百合当即会意,随手指了两人和自己去搜宫人的卧房,从宫人的卧房里搜出好多冰块和奇珍物件,大大小小摆满一地。
尤其是奶妈的卧房,竟然摆放着一个盘龙纹样的冰鉴。天家龙纹,一向只有帝王和皇子可用。
奶妈登时叩头:“请贵妃娘娘饶恕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拿了施妃娘娘的一点好处,这才……”
陛下对贵妃的宠爱比起施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奶妈是个明白人,卖起施妃格外干脆。
寂静的殿阁中只余奶妈“咚咚咚”的磕头声和讨饶声,其余旁的宫人压根就不敢说话,瑟缩在地上。
“以下犯上,该当何罪?”明溪不理会奶妈,抬头望向百合。
百合瞪了眼奶妈,冷声道:“启禀娘娘,杖三十,扔进杂役房做苦役。”
杖三十,足以要了养尊处优多年的奶妈的命。
奶妈磕头越发虔诚,指天指地胡乱发誓,说什么一辈子都是明溪的奴婢,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明溪嘲弄地勾起嘴角,想必她那时也是这么对施妃发誓。她挥了挥手,两个身强力壮的宫人上前拖住奶妈就要往外走。
“苏母妃,”稚嫩的童音适时响起,李琰轻轻扯了扯明溪的衣袖,“她陪伴儿臣多年,能不能饶她一命。”
“多谢殿下恩典,多谢殿下恩典。”不等明溪发话,奶妈自顾自挣脱宫人,不停地磕头。
明溪默然。
她本意只是吓唬她一下,没打算真要她的命。
小孩年纪还小,需要人照顾,她自小孩出生就服侍在侧,了解小孩的身子。
“日后你需得小心服侍大皇子,若叫本宫得知尔等再有不敬之举,休怪本宫……”永嘉帝的贴身内侍弯着腰走进来,明溪霎时收声。
内侍恭敬垂首:“陛下狩猎回宫,见不到娘娘心里着急,特命奴婢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