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殿下有罪。”
“殿下之所以还能在这里辩解,是因为陛下尊敬殿下;是因为南安王府不相信,为国为民的福嘉大长公主殿下是这样一个蛇蝎妇人。”
明溪暗自感叹舅舅这话说得漂亮,先给福嘉定罪,再她捧得高高的,最后将她摔落泥泞。
顺便还指责了她辜负陛下和南安王府多年的信任,实在是高。
太后叹道:“福嘉,将你做得事都招了。念在你年少和亲,安定边疆,乃国之功臣,哀家可保你一命。”
福嘉心知无转圜的余地,索性不再跪地恳求,提着裙子爬起来:“既然都认定我有罪,我说与不说有何要紧?”
至于保她一命——笑话,先帝金口玉言,非叛国罪不可杀,她岂用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福嘉意图靠近南安郡主,南安王噌的一下起身,张开双臂挡在小女儿和外孙女面前。
“南安……阿抚……”福嘉见状大笑,她笑的用力,头上的金冠来回晃动,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我真是羡慕你。”
“你出身高贵,还有个这么疼爱你的父亲。不像我,十几岁的年纪就被父皇做主远嫁关外,在那野蛮愚昧的地方待了快二十年,才被养子送还京城荣养。”
福嘉慢慢走到江阴侯身侧,温柔地看着她的少年时钟情的人:“我也曾有过一个倾心的少年郎,幻想嫁做他妇。”
突然,她脸上的温柔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是浓浓的不甘和愤恨。
“我在那不见人的地方待了三年,多亏你同我通信,让我坚持下来。结果有一天,你告诉我,父皇给你赐婚,所嫁之人是我满心欢喜的少年郎!”
“我的闺中密友,嫁给了我爱慕之人。我生命中重要的两个人,结为了夫妻。”
福嘉转身指着南安郡主,声嘶力竭:“你说,我怎能不恨?怎能不怨?你知不知道收到你谈论夫君的信时,我有多难过!”
南安郡主平静指出事实:“我于你而言,真的有你说的那么重要吗?你从未告诉过我你心悦江阴侯,否则纵然抗旨,我亦不会嫁与他。”
“说得轻巧,”福嘉眼神轻蔑,“你素性怯懦,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没胆子抗旨。”
南安郡主深吸一口气,反问:“事未发生,你怎知我不敢?”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坚定,福嘉不敢再看她。
福嘉继续说:“那年,我被老单于的小阏氏害得小产,痛苦不已。你却来信告诉我,你和他有了骨血。”
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福嘉哽咽道:“我的孩子死了。你却和我的少年郎有了孩子,那孩子该死!”
“你该感谢我,我念着她身上有侯爷的血,没让产婆给她溺死。”
说到后面,福嘉逐渐癫狂,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蹲在江阴侯面前,温柔地望着他;一会儿又亮出尖尖的指甲,狠狠的在他的脖子上挖出四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