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问他后头几字是什么,会显得她很在乎他的话,可话听一半,就好像有只猫在心尖挠,怎么都不舒服。
这个混账,他一定是故意的。
“方才那是第一句,听好了,第二句。”他话中夹着隐忍的笑意,语调又上扬了几分,轻快地紧,“我的小公主,到了么,别……”
故技重施,后头又没声了。梁缨难耐地张开嘴,又生气地合上。这个混账东西,就喜欢玩这套。
他会玩,她不会玩么。
膝盖一个用力,梁缨直起身,收紧双臂凑到他耳边,“本宫喜欢说话说全,你听好了。霄哥哥……”她学着他的样子,故意停顿片刻,用一种近乎鄙夷语气说道:“另一个元千霄比你持久。”
“另”“一”“个”“元千霄”“比”“你”“持久”,在元千霄的耳朵中,梁缨的这句话更像是一字一句地进入他耳中。
这每一字都是平地惊雷,震得他嗓子发干。
他缓缓放开她,面上表情悉数一收。一旁的火堆越燃越亮,映在他眼底,叫人看不出情绪。
“时候不早,你该歇息了。”元千霄无所谓地放开手,面上做出一副懒散的模样,他将脚边的被子拉到两人身前,对着她道:“等临近子时我再喊你。”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正常,梁缨不安地挪了挪位子,以她对他的了解,这话必然是挑衅味十足的,可他竟然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不对劲儿,真不对劲儿。
越是正常,越是诡异,越是诡异,她心里头就越是慌乱。他要是能做出点生气的事儿,她还不会觉得慌。
*
此刻,火堆已过了最旺的时刻,稍稍黯了些。
“还不脱衣裳歇息?”元千霄起身褪了衣裳扔在木架子上,回头见梁缨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笑道:“夫人这是要我伺候更衣么?
纵然他此刻是笑着的,但梁缨看得心慌慌的,连忙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她走下矮榻,路过元千霄身畔时偷偷瞄了他一眼,他笑容依旧,只是,这个笑容透着“渗人”两字。
“……”她站在木架子前,慢腾腾地解开腰带,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他一定在生气。认识这么久,她也不是没见过他生气,可那些与今日不同,今日是自己惹他生气。
谁让他说话说一半。
元千霄径自去矮榻上坐下,顺手从枕头下拿了本书摊开,看得很是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