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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脚掌上的肉是新长的,所以格外稚嫩。没猜错的话,疼痛也应该比正常的成年人更为敏感。
男人看着他递过来的鞋子,犹豫再三后才抬脚去穿。动作生硬,踩着穿鞋的地方开始犯难。
顾黎越看越觉得奇怪,难道感染被痊愈后,身体里的所有组织都会重组?居然连最简单的穿鞋都不会。
他试着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男人看着他,不似刚才的茫然,像是略微带着点儿恼怒。深蓝色的眼睛紧盯着他说话的嘴唇,学着发声的模样说道:“记,得?”
明明是句肯定地回答,可一字一顿地却像是在反问。看来感染退却后,确实会有记忆重组的后遗症,连交流都变得困难。
顾黎蹲下身,捏起男人的脚踝帮着穿鞋。
什么都不记得,就算回去了也只能暂时带回族里,恐怕也很难问出此次出航的人鱼线索是从哪里来的。
穿上皮质短靴,系紧鞋带,顾黎帮忙穿戴完就打算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备用的救生船只。
男人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愣怔地看了许久,而后又好奇地抬起来甩了甩。像个孩子第一次得到新玩具,踢踏了几次后显得有点儿兴奋。
穿上鞋子后不会这么轻易被划伤,走了几步便开始尝试着脱离扶着礁石的双手。只是姿态摇晃,走一步就得停一停保持平衡。
顾黎翻动着残缺的甲板,不少甲板裂缝的地方还留有人鱼利爪划过的痕迹。锋利程度,跟他使用巫术时的戒指不相上下。
幸运的是,逃生用的船只并没有损毁,翻转着在几米外的海面上漂浮。他下海游了一段把船只带上礁石,只可惜上面没有镶嵌萤晶石,要划船回去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毕竟航海用的怀表也坏了。
海面上没有漂浮着的食物,为以防万一,他得抓点儿能吃的鱼带上。
他看了眼走路姿态越来越有模有样的男人,想叫人又发现没有名字的叫法很没礼貌,于是道:“想不起来名字,至少也得暂且有个称呼,我该称呼你什么好?”
男人停下脚步,皱眉道:“名,字?”
顾黎叹气,找了条绳索把船固定在一处礁石旁,挑了根头部还算尖锐的木棍站在海水只到脚踝的地方准备捕鱼。
男人现在的思维可能跟刚出生的孩子差不多,指望能有正常的交流根本不可能。还是先想办法把人带回去的好,也许长老们会有办法。
脚边的游鱼不少,只是模样生的奇怪。脊背上有一条淡蓝色的荧光线条,在受到刺激时会不受控制地从头到尾亮一遍。
他没有见过这种品类的,会发光的鱼大多都只会出现在深海,接近海面的确实没怎么遇到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染变异后的鱼种。
连着用木棍刺了几次都没能碰到鱼,这些鱼在水中灵活的很,有时候棍子还没刺下去就像是感知到了危险集体散开。
试了十几次之后他决定放弃,这种原始的捕鱼方法对他而言就是在浪费时间。
丢了木棍站直身体,回头时忽然看到男人纵身跳进了海里。他惊慌失措地叫了几声,刚要追过去就看到男人忽然从海里冒出了头,抬手向他扔来一条大约三斤重的海鱼,比他刚才试图捕捞得大多了,模样看起来也肥美许多。
三两下功夫,礁石上就被甩上了五六条,且表皮上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一个连走路都要现学的人,怎么捕鱼游泳的本事这么好?
男人翻身下海又快速上来,看看数量差不多了才从海里游上岸。在水里灵活自如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声健将,上了岸却走路缓慢摇摇晃晃。
虽说感染时是被海洋生物感染,但常年住在陆地上,怎么着也应该反一反。而且他清楚地记得,这人被渔网捆缚扔进海里当诱饵时,水性可没有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