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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元灵——显然他信了,认为真的是哀家赐他毒酒,而太医院则受了哀家指使,因此只说无毒……你去打听一下,高元灵目前肯定不在宫里了,定然已告假出宫,他怕留在宫里随时会被哀家赐死。”
吴知书几乎五体投地:“娘娘睿智,早晨我是听说高元灵清晨疼痛缓解后,就告了假出去他外边的府邸休养去了。”
孙太后道:“他必还会找内阁左右相,此事不能掉以轻心了,有何常安的事在前,高元灵以为是被哀家赐毒酒,必定要想法子针对哀家,哀家写一封信,你即刻出宫,亲自交给承恩侯,并且将今日的事原本讲给承恩侯听,问他有何办法,哀家猜,他们定然要从皇上亲政下手了。”
吴知书点了点头:“奴才谨遵太后娘娘令。”
孙太后又想了想,笑了声:“不过,倒也不必太着急,他想还政于皇上,内阁两位相爷怎么舍得?他们背后还有延绵不绝的同乡、同科、同年呢,如何舍得这么早就还政?就为了一个丧家犬?只可惜,高元灵这枚棋子要废了……司礼监却不能就这么放弃。”
她有些不满看了眼吴知书:“你太不济事,否则早就让你顶上了,如今仓促之间,去哪里找个知根知底的人顶上。”
吴知书只能深深低下头去,孙太后道:“把司礼监当值的几个秉笔太监都叫过来,哀家问话。”
吴知书知道孙太后这是打算从副手中暂时提人上来了,心下不由一阵心痛大好的机会,可惜……自己却是才疏学浅,那几位秉笔太监,可的确是熟读经书,学问甚好,还时时得大学士们教导的,他如今也只能殷勤应了。
孙太后自己一个人写了一封信,用蜡逐层封笺盖印,封了密密几层,交给吴知书,这才闭了眼睛想着自己的谋算。她身后,龚姑姑悄步走了出来,低声问:“之前说大姑娘那事……”
孙太后揉了揉太阳穴:“暂且先放一放,如今高元灵生变,这背后施此计的人更是毒辣,将高元灵硬生生从哀家的助力推到了对面,端王又不在,哀家孤掌难鸣,没得助力。阁臣们本来就忌惮哀家,高元灵再捣鬼,这宫里还有别人在捣鬼,还有安国公……哀家要好好应对这事,她在深闺中,又是待嫁,规矩森严,左右也不会乱走乱说,有哥哥管束着,不急。万一处置不好出了差错,倒是给对手递刀子送把柄,且先放一放。”
孙太后又想了想道:“让尚宫局赐两个老成些的女官到承恩侯府,就说教她规矩,看好她了,莫要让她闲下来。”
龚姑姑低声道:“是。”
左相季府。
季同贞青衣纱帽,坐在太师椅上拿着茶杯,简朴如个普通读书人一般。他慢慢喝了口茶,眉心微皱,看着面前形容狼狈的高元灵:“太后怎会无缘无故鸩杀你?”
他又仔细看了看高元灵的脸色:“吾略通医术,看您也不似才中毒的样子,面色红润,双目有神,神完气足,若是剧毒,便是侥幸不死,岂能让你还能行走言语如常?”
高元灵声音嘶哑:“季相,无论是不是,嫌隙已生,我是服下太后端午赐酒后腹痛,多人看到,宫里人多嘴杂,太后会相信我不疑她吗?譬如当日高祖赐鹅于发背疮的重臣,无论是不是,都只能死,我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太后要赐死我,不过一句话罢了。”
“有何常安在前,太后此举无论是不是警告,我都只有死这一条路了。”
“我在司礼监数年,为相爷办事也不少了,如今太后动我,显然是觉得我偏向内阁,不合她的心意了,她如今隐忍,不过是为了皇上大婚,一旦承恩侯府嫡女进宫,宫里又多了一位皇后,届时,我们行事只会更艰难了。”
高元灵说得恳切,看了眼季同贞一直沉吟不语,又微微面露威胁:“相爷难道觉得,我手里就真没有些自保之力?只是想着和相爷多年情分,不至于走到玉石俱焚之境地,相爷和诸位老大人,都是金玉,家族兴旺。莫非也要和我这等孤身一人无儿无女的奴才一起共沉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