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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关系到了衙门的名声,这件事闹得不可谓不大,在桐溪县里,连几岁的小孩都知道跑衙门去看热闹。
这件事也惊动了那两位大人。
正因如此,那两位大人才决定亲自下玉潭村看看。
周正当了几十年的里长,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严重的事,他面如死灰地告别了林管事,回到村里,本想把这件事告诉给柳玉和宋殊禹,无奈当时天色已暗,说了也只会让他们徒增一晚的烦恼,周正左思右想之后决定等第二天再说。
谁知一早起来,他家门外竟然站着两个衙差。
那两个衙差说他们奉命来找柳玉。
周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尽管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却更不敢违抗衙门的指令,他匆忙穿上衣服后便领着两个衙差朝村西的柳玉家走去。
这会儿太阳早已升起,也有不少人从县上办事回来,那件闹得满县风雨的事自然是想不听说都难。
甚至听说的消息比周正还全面。
张婶子家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他说柳春华在县衙里撒泼耍赖,一会儿说柳春时根本没有对外借钱,所有借条字据都不是出自柳春时之手,一会儿又说她只是柳春时的姐姐,柳春时还有个十六岁的亲生儿子,已经自立门户,柳春时生前欠下的债理应由亲生儿子来还。
为了降低影响,县长特意选在大清早开堂,谁知衙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还把出去路给堵住了。
衙门里的柳春华像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刺耳的哭声都快把房顶掀了。
县长见柳春华仗着人多颇有蹬鼻子上脸的架势,一气之下让人把她和卢召田拉下去打了几板子。
挨了打的柳春华连站都站不稳,脸色苍白,眼眶通红,这下她终于老实了,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柳春时的欠债和她一家子无关,她含辛茹苦地帮柳春时养大了儿子,总不能连债也帮还。
柳春华哭得凄惨极了。
县长经过一阵深思熟虑,决定把柳玉喊到县上问一问。
虽然县长没有明确说会如何处理此事,但是通过他差人找柳玉的行为来看,柳玉十有八/九脱不了关系。
“柳春华真不是人,便宜让她占了,债却让柳玉来还,像她这种心肠歹毒的人就应该滚出我们村子。”
“她把事做得这么绝,就不怕回来没脸面对大家吗?”
“那也比欠上几百两黄金强啊,把他们一家子卖了都不一定还得上那笔钱,何况柳春华的脸皮本来就比我家的墙还厚,估计她不在乎大家如何看她。”
院子里的几个叔伯婶子压低声音议论。
议论声飘进柳玉的耳朵里,柳玉大脑一片空白,随后浮现出柳春华那张长得并不亲切的脸。
即便那张脸显少对他露出笑容,却也是他从小到大看了十多年的脸。
他曾一度把那张脸的主人放在娘亲的位置上,直到长大后,那张脸上对他的恶意越来越明显,并残忍都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
他们还是亲人啊。
他们的身体里不是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吗?他们不是都姓柳吗?
为什么柳春华要这么对他?
他做错什么了吗?
小时候为了得到柳春华和卢召田的夸奖,他那么拼命地干活,天还没亮就背着背篓去河边洗衣服,接着捡拾柴火,回到家里还要喂养鸡鸭以及做饭。
然而他再勤快,干了再多的活儿,也始终未能从柳春华嘴里得到一句夸奖的话,等待他的是越来越多且越来越重的活儿。
柳春华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他,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许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很多时候,他感觉柳春华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眼里有着遮掩不住的厌恶。
为什么呢?
曾经的柳玉时常这么问自己,他很想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