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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等到现在。
当日栾秋离开后,李舒踉踉跄跄在后面跟了几步,想追上去,又怕看见栾秋怨恨目光。他在峰顶徘徊时见到了曲青君。
两人在沈水边缘那一战各有损伤,曲青君伤口在胸前,已经看不出伤势痕迹,单手撑一把青色纸伞,风姿翩然。
“当时尸体就被钉在这里。”她指着山壁,李舒抬头一看,爬满藤蔓植物与青苔的岩石上有一个极深的小洞,是尖□□入的痕迹。“……你是说,曲天阳……他死在此处?”李舒吃惊得退了两步,没提防身后就是悬崖,差点栽了下去。
曲青君抓住他腰带,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李舒即便知道这个人对自己不怀好意,此时也完全丧失了和她对抗的念头,木然地任由她把自己带走。
本以为落在曲青君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浩意山庄的人都想为曲天阳报仇,更何况曲天阳的亲妹妹?
但奇怪的是,曲青君一点儿也没有对李舒下手的意思。她好吃好喝、高床软枕地接待着,李舒甚至还听见谢长春与她争执过几次,都是为了自己:为什么对这个魔头这么好呀,为什么不立刻了解他呀,等等等等。
李舒听得多了,渐渐明白,曲青君把自己抓来,肯定是另有打算。
想通这一点,他自然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偶尔顺着曲青君的意思骂几句浩意山庄和栾秋。
即便被人看出他口是心非,李舒也不在意了。
“口是心非”是李舒擅长的本事。
小时候吃了苦,回到苦炼门的深谷里,总会让同伴们担心。没了眼睛的好友在地上摸索,要确认他是否真的安然无恙。李舒即便痛苦得无法起身,也一定要挤出力气跟他说两个笑话,以免好友为自己而哭。他是这样,白欢喜也是这样,俩人总是一唱一和,一问一答,好像天底下确实没什么能难倒他们的事儿。
长此以往,已成习惯。
曲青君赞赏他:“你倒是坦然。”
她看着李舒大吃大嚼,问:“你在这江湖里呆了几个月,有什么感受?”
李舒嘴巴不停,心中忽然警惕:这是曲青君第一次用如此正经的语气询问他。
“虚伪,恶毒。”李舒擦擦嘴巴,“就拿青松阁的欧阳大歌来说,浩意山庄没名气时,他要挟栾秋,想当诛邪盟盟主。等到浩意山庄有了起色,他觍着脸凑上来巴结,帮这帮那,实则是在栾秋面前卖乖。如此行为,不算虚伪?”
李舒对欧阳大歌感受复杂,起初觉得他是混帐,后来又察觉此人心直口快,也有几分侠义心肠。他用欧阳大歌应付曲青君,边说边在心中道歉。
曲青君点点头:“那恶毒呢?”
李舒冷冷一笑:“金满空。”
金满空利用慧光长舍抓小孩儿练邪门功夫,这事情并没捅到官府那里。明夜堂把它压了下来,似乎打算江湖事江湖了。
曲青君怎么应付的,李舒不知道。但此事绝对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是你告诉她那种邪门的练功法子。”李舒说,“你去过金羌,还去过苦炼门,是不是?”
他观察曲青君表情,不料曲青君只是笑笑:“你说得对,所谓正道,大多虚伪、贪婪,打着幌子,尽做坏事。”
李舒咽下一口兔肉:“哎哟,怎么骂起自己了?”
曲青君:“和苦炼门没什么不同。”